這一夜,風碧吟和唐葉也沒有睡。牢房是言府的私牢,嫌犯又不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強人,所以看守牢房的隻有一個婆子。風碧吟早早便設了局,讓人去找那婆子抹牌,那婆子最好賭,有人一叫,哪裏有不去的?
等唐葉和風碧吟到的時候,牢房外麵早就沒人守著了。
風碧吟守在外麵,以防突然有人過來。
唐葉和蘇落在牢房裏說了好久的話,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隻知道唐葉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顯得輕鬆多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
她對風碧吟說了一句話,“倘若你有蘇落一半心機……”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不,你不用有她這樣的心機,你還是笨笨的才好。這樣,我才放心。”
這三天,整個言府人心惶惶。
李文月嚴令,出入內院都必須手持對牌。
不管各人有什麼心思,又做了什麼,這最難熬的三天,到底過去了。
三日後,寶華堂上,眾人聚集,都等著這件公案水落石出。
老夫人在主座上坐定,環視眾人,“這些年我真是老了,但凡我多有些精力,斷然不會讓府裏出這樣的事。”
大夫人石玉是當家主母,聽老夫人這麼說,立刻站起來請罪,滿臉惶恐,“都是媳婦不對。”
她出身公侯之門,老夫人向來很給她臉麵。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臉嚴肅,“你是當家主母,不管這園子是誰管事,你都應該多看看,多聽聽。現在弄成這樣,連外頭不常往園子裏走動的親戚都知道了,你難辭其咎。”
眾人這才明白,這件事情竟然傳到了外麵。雖說大戶人家都出過這樣的事。但實際怎樣是一回事,傳揚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人家隻會說,這樣的人家,竟然連仆人都管不好。
因言家的功勞都是靠拚殺得來的,在別人眼裏,是粗人,是武夫。現在再鬧成這樣,難怪老夫人生氣了。
李文月見大夫人已經請罪了,便不好再幹坐著,隻得也站起來請罪。
老夫人看了看她,“對,還有你。”手持拐杖跺了跺地,“這園子是你在管著的,這些年我看你也管得不錯,就少看了些。誰曾想,竟是不能放心。”又重重歎了一口氣。“想不到我到了這把年紀,還不得清閑。你們是要生生把我氣死嗎?”
這話就說得重了。
整個寶華堂的人哪裏還坐得住?全部呼啦啦跪了一地。
老夫人也不叫他們起來,由著他們跪,自己在上麵絮絮叨叨的數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夕月小聲在旁邊勸著,老夫人也不好這麼給大家沒臉,況且其中還有些媳婦懷著身子呢!鬧過一陣脾氣坐坐樣子也就是了。
就讓他們起來,又說:“今天必要審出一個結果來,若不能,我可是不依的。”
眾人連連稱是。
這時蘇落也被帶上來了。
老夫人讓她站在一邊,先讓李文月說話,“你先說吧,這些天查得怎麼樣了?”
“媳婦仔細查了。失竊的物品都記錄在這冊子上,是哪些人拿的,拿了什麼,也都記著了。”說著讓貼身婢女遞上一個小冊子。
夕月給老夫人戴上西洋進貢的玻璃眼鏡。
老夫人扶了扶眼睛腿兒,看到那冊子竟然有半個指節這麼厚,驚了,“竟有這麼多人麼?我看你也是個果決的人,怎麼竟容了他們在眼皮底下待這麼久?該早早打發出去了才是。”
李文月福了一福,“媳婦的想法和老夫人是一樣的。可是這些人裏,有的是其他夫人的陪房,有的是郎君們的奶媽,媳婦擔心……”
老夫人明白了,“你擔心得罪了人?”
李文月不說話了。
老夫人慢慢翻看冊子,越看越心驚。果然像李文月說的,這些人後麵都牽扯著各自的主子,一旦處理不當,整個言府就翻天覆地了。
等到看完冊子,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方才那麼淩厲了。“你既知道府裏這許多人手腳不幹淨,就不能指望著他們能管住自己的心。二夫人,府裏的庫房是你管著的,鑰匙也是你拿著的,如果你能把門把牢了,這些人又去哪裏鑽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