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蓮姑娘,等等我,咱們一塊去啊!……”
彩蓮念叨著:“大夫,找大夫!……到櫃台去問一問,茶館酒樓的掌櫃最是清楚這些事了。”
彩蓮急步走著,趙大奇在她身後喊著,她也全聽不到。
來到櫃台,那掌櫃正在裏麵看賬本。趙大奇在彩蓮左側站著,道“來這裏做什麼?不是要去城裏打聽大夫嗎?”
“這茶館酒樓的老板最是清楚這些了,問問他,能快一些。”
趙大奇腦袋轉了個彎,真是啊,隨即讚賞彩蓮道:“你真聰明!”
彩蓮驚歎地看了趙大奇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說,原來笨蛋就長他這樣的。
在這個功夫間,趙大奇已經問過掌櫃,掌櫃搖了搖頭道:“這大夫,在現在桑扶城裏還真不好找。人都搬走了。……沒見生意都冷清了麼!”
那掌櫃的說完又看著賬本搖了搖頭,這風滿樓再這麼下去,他也要搬家嘍!
“哎——你們是找郎中嗎?……”
趙大奇和彩蓮都看過去。
不等他們接話,那人又自答:“我就是大夫!”
說話的男子背著一個醒目的大鬥笠,一身行者打扮。——他身邊還跟著一名小廝,那是蘇稔百草堂裏的阿九。彩蓮愣在櫃台邊上,好似被悶雷擊中了一樣,扶著櫃台才能站穩!竟是他們!
趙大奇已經迎上去,他走過去,打量那男子一番,“你就是郎中?”
那人點頭。
“跟我來!”
直到這三人從她麵前走過去,彩蓮仍是覺恍恍惚惚,這一切太不真實了,蘇稔怎麼會來?!
——
“沒什麼大事!就是這位姑娘有些急火攻心罷了。我開點藥……”蘇稔說得雲淡風輕,可他到底是個大夫,她經曆了什麼,他是很知道的。蘇稔設想過無數次重逢,他想,她見到他應該會說些什麼?不知所措的跑到他麵前,笑著問他,“你怎麼在這裏啊?”這樣愉悅的場麵,他亦是想過的。
可如今,這般境況,就像他的心上生了隻螞蟻,它的尖針刺痛著他,他又沒辦法把那隻螞蟻趕下來。
齊燁在果果床前的凳子坐著,他聽著大夫的話,又點頭示意趙大奇跟著大夫去拿藥。站在外麵帳子外的彩蓮,她一向在燁親王麵前極少說話的。事實上,六王爺給她的感覺和老爺很像,她是很怕他們的,怕被責罰——又好像她生來就是怕他們的。
但這會的她又和平時不同,彩蓮上前,微微福身,“王爺,還是讓奴婢去吧。也好仔細點。”
齊燁應了聲,他的眼睛自始自終擱在果果麵上,她的睫毛偶爾撲閃一下,他以為她快醒了。然而等了好久,沒有要醒轉的跡象。他又問大夫,“她什麼時候醒?”
卻沒有一個人答他,齊燁這才轉頭去望廳堂裏,沒一個人的,忽爾記憶又還給他,……大夫去給她抓藥了。
“妍依?……妍依”他叫著她,也許她聽到,就能馬上醒了。
外麵的雲沉甸甸的,泛著一點怪異的火紅色,風不大,卻讓人毛孔發緊。夜幕降臨,那點火紅淹在孔雀藍裏頭,明天應該是個好天。
——
淡薄的日光,照亮了山脊。綠意蔥蘢的樹林折射出大片碎金般的光澤。
果果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這山顛的寺廟裏。
天空明亮透徹,但在這山頂,也更冷一些。果果聽彩蓮說了一些,她們之所以在這裏,和蘇稔是有著莫大關聯的。
說想蘇稔,果果一直覺得他文文弱弱的像個書生,凡事講究禮節頗多些,最受不得別人有絲毫不符規矩之事。但她沒想到,這個人還有這麼大膽的時候。
蘇稔怎麼會來桑扶城?又怎麼會恰巧給她診病?!
蘇稔喬裝打扮成大夫,其實哪裏用得著喬裝打扮,他本來就是大夫。尤是在桑扶城裏大夫這麼少缺的情況下,有個大夫能來給診病就不錯了。縱然有彩蓮裏應外合,可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麼做的後果,要是惹惱了……那個人,後果不堪設想!
那個人!腦中又浮現了齊燁的那張臉!
不想了!不想了!果果搖頭想要晃掉自己所想的畫麵。
彩蓮笑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啊!”果果的聲音輕飄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輕到可以飄浮起來,想去哪,就去哪!
“蘇稔的……?是不是喜歡人家了?!”果果指著彩蓮手中縫補的白袍,笑問。
彩蓮羞赧的收起針,“小姐幹嘛打趣我?!”
果果笑著說:“喜歡人家就直說嘛?!藏著藏著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