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深吸口氣,歎道:“如此……,我與父王詳議後,三天內回稟將軍。”
從廳外傳來清脆脆的女聲:“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嫁的人是你——齊大將軍。”
烏珠著了一身紅色的胡服,袖口和裙擺繡著黑色的布蘭花樣,額頭上束著和胡服一色的眉心墜,兩支辮子隨意地披在肩上,很是有朝氣。
烏桓小聲嗬斥,“快下去!”
烏珠走至烏桓旁邊站定,看了一眼哥哥烏桓,便直視首座的齊燁:“我們北陽的女子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我要嫁什麼人我自己也最清楚,我父王已經同意我嫁給你了。”
議事廳裏沉默了好一會兒。
齊燁沒什麼表情,李治走過來,開口之前還特意瞄了好幾眼將軍,這是……好事啊!將軍怎麼不答應,白添了北陽勢力不說,這公主也是美人呐!他先對著烏珠施了個禮,才慢騰騰地道:“公主,將軍有正室了。您嫁過去……”
還未說完,被烏珠輕快打斷:“我知道,她已經去世了。所以我還是可以是他的正妻。”
李治已經不知道怎麼接這話了,他又看向坐在中央的將軍,眼神裏滿是急不可耐……催促——答應,答應,快答應!
將軍什麼時候這麼磨蹭!這麼分不清利害!
“好,我答應!”齊燁起身,朝烏珠走來,一身冰冷的鎧甲微閃著白光,這白光在烏珠眼中晃了又晃,她朝齊燁微微笑著,像極了剛剛確認戀愛關係的女子。
“那……你和我父王要不要商量下我們成親的日子?”烏珠的臉有些微燙,這樁心事終於開出了花朵,和親也沒有想的那麼糟糕!她拍下腦袋,又問齊燁:“你的傷都好了嗎?還要不要用藥?我……”
烏桓製止烏珠往下說,“好了,你先回去,哪有女子自己出來談婚論嫁的道理!”
烏珠低著頭,南朝的女子都是很矜持的,齊燁會不會不喜歡她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烏珠這麼想著,臉頰越發滾燙,“那我先回去了。”
“嗯。”齊燁伸出手掌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絨發,烏珠笑著看他,“那我去了。”
齊燁點頭,嘴角也掛著淺笑。
剩下的瑣事談的很順利,雖然烏桓表現得並不明顯,但也不能回避這個一直以來的敵人,突然成了他妹夫。這種滋味真叫人不是滋味。
這日晚上齊燁在北陽宮裏歇息,鎧甲褪去,穿著裏衣束著發,安靜地坐在床邊。陸門的戰事結束,父皇命他盡快回朝,這些事情本就無可厚非。
可這次卻不同於往年任何一次回朝。他倒不相信那些個直覺與預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隱隱的能覺察到這次父皇派齊霖來的目的,並不是輔助那樣簡單。
而慕容妍依到底是什麼人,有關她的一切,他仍舊是沒有查到。這讓齊燁多少有些挫敗感。想到她不肯告訴自己她的身份,她的過往,他的心就猶如被鈍器砸了般,難受,很難受。
這個女人,就像風一樣,飄啊飄,追求她奇怪的自由。
他不會放她走。可他也清楚,她一定不會任由他決定。想到這裏,齊燁微歎了一聲,慕容妍依,“呆在我身邊好嗎?”
二日一早,用過早膳,烏桓的手下來通報,北陽王請他去屯陽殿議事。
李治自早膳後就一直立在齊燁身後,靜默的空氣裏,終於有個人聲,這於李治來說著實對他的心神有安定作用。
“大將軍,你是怎麼想的?難道娶北陽公主不好嗎?”李治第一次像趙大奇那樣一股腦把自己的內心想法拋出來。
齊燁連眼神都沒有給李治,仍舊麵視前方,淡淡道:“你去把察安找過來,讓他找個隱蔽的地方,我有事找他。”
李治順口道:“將軍找他什麼事?”
齊燁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未再多說什麼,出門尋察安了。走至門口,李治搖頭晃腦,仿佛要把今天的腦子不清醒給搖回來變成清醒。
秋天北陽宮裏的楓葉都落盡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察安倒也找了個相當隱蔽的地方。李治在周圍放風,齊燁站在楓樹前作出一副慵懶觀賞禿枝的意味來,站在閣樓陰影下的察安顯得十分警覺。
“將軍猜的不錯,烏圖想當北陽王。但屬下以為他爭不過烏桓!”
齊燁盯住楓枝的眼神一頓,有個影子從遠處閃過來,而且越來越近:“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派人找你”
對麵那人拱手離去。
烏珠笑著跑過來。
她找齊燁有好一會兒了。問下人們也都說不清楚,她還以為他已經到屯陽殿了呢?父王今日就要正式自己和他的婚事了。按照北陽習俗,成親前的一個月,不能見麵的。烏珠想到自己還有十天就嫁給他了,心裏雀躍,激動……開心的不得了。她擔心他的傷沒好,偷偷又帶了些布蘭花,給他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