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僵持了約莫十來日,四人同玉虛之間除了一個主去,一個主留,並未再有實質性的語言交流。連著二玄二弘也成了看得見的隱形人,隻是在他四個欲要逃跑時出來充當一下捕快,除此,便是彼此各踞草坡一端,皆當對方不存在。
轉眼狼牙已成滿月。
這日清晨,玉虛來時倒是主動說了一句話,不過是指指崖壁提醒幾人,那藤蔓就快夠著半山的亭子了。
而他的四大弟子日暮時分也特意開了回金口,說是讓落塵四人自己小心。落塵幾個連日來早已習慣了人子藤的晝夜之變,不以為然,隻當二玄二弘是指那亭子就快遭殃,讓他們小心玉虛著惱之意。
是夜,不知何故,落塵忽然對那忍耐了多日的嬰孩啼哭起了反感,靜坐許久不能定心,便幹脆去找屈軼說話。
都道滿月之夜精華最盛,誰知不在狀態的還不止落塵一個。
屈軼正百無聊賴地躺在草地上發呆,而另一頭,紅泥和莫染則商量起了禍害草坡上的簇簇花叢。
“本大仙記得,那破草好似還欠著你東西呢吧?上回我瞧你似是極為喜歡那雙桃花絲履的,眼下無事可做,這裏又是遍地生花,何不讓他給你弄雙百花鞋來?定要比那桃花絲履更好看的。”
莫染經他慫恿當即大感意趣,二人遂又齊齊去鬧屈軼。
屈軼對自己隨意許諾又遲遲不曾兌現深表汗顏,當即二話沒有便應了。於是,四人分工鼓搗起了百花履。莫染由紅泥從旁建議,負責去挑自己喜歡的花朵,落塵則幫著屈軼將枝條劈絲撚線。
四人隻為百花履忙得不亦樂乎,誰也不曾發現,那峭壁之上的情景與前些日子相比,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百花履尚未有形,落塵突然動動耳朵猶疑問道:“你們可曾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沒有?”
紅泥一邊忙著替莫染挑挑揀揀,選用最合心的花兒,一邊頭也不抬地撇嘴道:“那四尊大佛就是幾個會喘氣的死人,你還指著他們唱歌跳舞說故事不成?除了那藤蘿呱呱亂嚎外,哪裏還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屈軼聞言卻忍不住和落塵雙雙轉頭,看向峭壁後一臉駭然。
紅泥和莫染見他倆一副驚魂模樣,也收了笑意,猶猶疑疑跟著轉過頭去,然後嚇得齊齊跌坐地上。
原本不過丈餘高的藤蘿,不知何時竟長了足有十倍之數,幾乎侵占了整道峭壁上下,更有將近半山腰的趨勢。而那些嬰兒也跟著掛滿了山崖,擠擠挨挨、密密麻麻,好不瘮人!
更甚,按照前幾日的慣例,此刻它們大多已是該酣然夢中了,今兒個卻齊齊睜著雙眼分外精神。偏偏那一雙雙看似純澈無邪的眸子又與常人不同,猶如不點自燃的燈盞,映著銀月泛著幽光。單個看去猶可,縱觀崖壁上下無數,不免讓人想起狼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