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剛緩過勁來,便聽見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桀桀怪笑,尚未找出是哪個嬰兒口中發出的異響,不防便有幾條布滿了硬刺的藤條橫空抽來,一時閃避不及,令背向而坐的莫染和紅泥各自狠狠挨了一下。
小仙何時受過這等鞭笞之罪?吃痛之下不免惱羞。
紅泥跳著腳朝那崖壁謾罵道:“本大仙好心不動你們,你們反倒恩將仇報算計起本大仙來了?!”說著便丟出桃花匕首將那偷襲的幾條藤蔓攔腰斬斷,又剁了個稀爛。
落塵和屈軼趕緊上前攔阻那些橫飛的藤蔓,一時也被折騰得上躥下跳起來。
莫染皺著眉頭一邊揉著痛處,一邊反手捉住一根藤條便賭氣一拽。本是以牙還牙的本能動作而已,不想前頭正有落塵兩個扯著,藤蔓那端又前三掛四的,這一發力,竟帶倒了崖上一片,上頭掛著的幾個嬰孩便摔了下來。
那嬰兒跌落地上當即哇哇大哭,唬得莫染下意識丟了手。
她這一鬆手,前頭便突然少了牽扯的力道,那藤條一個掙脫便昂頭躥了過來,然後狠狠一甩,照著莫染那粉嫩的小臉就抽了下來。若不是落塵趕巧,她自己又躲閃及時,當場便要破相。
莫染躲過一劫,落塵和屈軼卻在前頭被那藤蔓龍蛇翻滾地不知卷到了哪個方向。
紅泥在旁瞥見,朝莫染嚷道:“你這會兒還發什麼善心那,這不是找打呢嘛!”
莫染見他聲焦語急,這才發現,不過一個怔愣的功夫,崖壁上早已又跟著飛伸出無數藤條,劈頭蓋臉地將他二人困在了當中。
落塵和屈軼已無暇旁顧,紅泥一邊自保一邊給她解圍,也忙得左突右頂,不亦樂乎。莫染隻好暫且收起憐憫之心,凝神對付起了那些惱人之物。
草坡另一端的二玄二弘看見這邊的情形,搖頭歎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各自從懷中摸索一番,一人找出一副耳罩帶上,又起身退遠一些,念訣自封部分覺識戒備遙望著。
三個半小仙因著突然遭襲,終於被動地做起了“除草”工作。
可惜這人子藤已經在他們的縱容之下長勢過旺,早非之前可以控製。
先就是因為枝繁葉茂,如今“活”過來群起而攻,讓人寡不敵眾。斬斷左邊的,右邊立刻橫插而來;剁了下頭的,上方又是泰山壓頂……一時不及清障眼前,還有密匝匝後繼無數。
再就是嬰孩之害。
之前被扯落地上的起了哭嚎,波及附近的也跟著受了影響。兼職落塵四個上下來去和藤蔓掙鬥的動靜,竟惹得崖上百千嬰孩先後都跟著起了反應。
嬰藤果哭嚎,先還是如凡間孩童的嗚哇之聲,不過讓人聞之頭疼無奈,感覺心浮氣躁而已。再後,卻覺得那哭聲漸漸變了調,竟似魔音穿耳,暗藏攝人心魂之害。
屈軼驚覺情形不對,立刻朝落塵三個喊道:“趕緊封了聽覺,這聲音有詐!”
既是魔音,又哪裏是封了耳朵就能管用的?
那似笑似哭的怪音並非僅僅依賴常規之途傳導,且還越來越加尖銳高亢。四人功力有限,覺識自封不實,不曾堅持太久便亂了分寸。
崖壁前妖冶的紅藤漫天亂舞,而與之抗衡的利器金光、仙訣星芒卻漸漸失了準頭,跟著亂成一團。再看落塵四個,也已頭暈目眩,步履踉蹌,麵上相繼顯出了不正常的青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