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見他這副模樣,心知問也是白問。
不由兀自思量道,之前不過一時齟齬有人動了些肝火,便引來好大一陣怪風夷平了客棧。這三醉仙子與人惡鬥,又是變幻巨蛇又是黑氣的,最後還被逼出了真身,緣何不曾觸發禁忌?
難道,這所謂的地域禁忌,其實是有間歇性的?
又或,並不約束天人?
三醉仙子的來曆,那是知道的。莫非,與之惡鬥的那兩個,也是出於天界?
思及此,仰起脖子瞪向天花板,假設穿越重重障礙看到了天庭。
那兩個什麼來曆?居然和太陰神君的手下幹上了,還把人弄得這麼慘。難道這天柱之中,除了設題考驗、除了修仙者彼此爭鬥,連同天人也起了內訌?
這登仙之途,實在是個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腹誹一陣,忽而念頭一轉,又起一陣快慰。
若是地域禁忌當真不限天人,是不是意味著,他和落塵接下來行事,也可以不用像這些來自凡塵的半仙般縮手縮腳了?
總算還有個值得高興的信息,紅泥下意識嘿嘿偷笑了兩聲。
低下頭來,再看“鴕鳥”時也順眼多了。
卻還是忍不住語出奚落道:“這麼慫,究竟是怎麼一路闖到這裏的?”說罷,揮揮手,示意對方可以滾了。
“鴕鳥”見他無意繼續為難自己,忙不迭地爬坐起身,然後如有惡犬追攆似的急急遁出門去。跨過門檻的一瞬,也起一陣腹誹。
凡來天柱登仙的,初時,誰人不是滿懷豪情、無畏無懼?但是隨著種種匪夷所思的經曆,大抵也就漸漸失了本來麵目。
要麼,被嚇破了膽,蹇足於某處再不能前;要麼,心理漸見扭曲,靠著各種癲狂執念撐起勇氣,繼續飛蛾撲火。看似越挫越勇,其實有人早已喪盡天良,堪比行屍走肉。
像他這般,雖生怯懦,卻依然堅持咬牙上路,雖堅持前行不止,又不甘忘了自己是誰的,隻怕已是不多了。
這番心聲,紅泥自是聽不見的。打發走了人,便喚出那些飛鼠,打聽起了落塵等人去向。結果,因為語言障礙,又沒有翻譯在側,雞同鴨講了半天,也沒問出個子醜寅卯。
最後隻能一跺腳,朝那一群小可憐吩咐道:“算了,本大仙也不是來灑口水的,你們直接引路吧。分頭去尋人,哪一支先得了消息,便來帶本大仙過去。”
眾飛鼠得令而出。
沒過多久,果然折返了幾隻,一陣吱吱吱地朝著紅泥叫喚,將人帶出了倉儲區。
紅泥本著一腔信任跟著飛鼠一路往前走,沒想到,卻被帶著忽上忽下,在各個樓層間好一通亂轉。曲曲折折往返數次,終於失了耐性。
莫不是,這些家夥不是本大仙豢養之物,故意耍起人來了?!
正待發作,卻聽一陣嘩啦啦水聲。
紅泥仔細分辨一下,似乎又到了機樞中心附近,但觀周圍,卻又不像通往彼處的模樣。
抬頭瞪眼,卻見那幾隻小東西朝著分明盡頭無路的前方盤桓了兩個來回,然後衝著他一陣吱吱吱。
飛鼠雖然瞧起來形容不佳,但觀態度懇切,還是明眼可見的。懇切之中,還猶似帶了一些急色。
紅泥狐疑,按下了喝罵,朝那無路的盡頭試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