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離,那堪相思長轉,才見君,卻是冷軀亡人。
若說淚,不過雨打濕巾,方初醒,又向何處尋爾去?
起了身,喉中哽咽,行了步,腳下恍惚,開得門,嘴上難言,便是淚水垂目,容顏無光。
“太,太師娘?”那小屋門口立著一個弟子,自星輝走後,每日候在此處,專是聽候太師娘的吩咐。
此刻天色已暗,那分唏噓山中寒,那抹日退夜來黑:“你去,把你幾個師叔都叫來。”
“是。”這弟子應了,趕忙便去。湮雨再回屋中,卻是不曾關門,隻將那草席拆開,便是貪狼閉著眼,滿身汙泥。湮雨微微歎出一氣,好是一份山間本來風,叫人蕭瑟不知情。這般向旁尋去,再是歎,將這草席揭開,正是舊人,如今再無半分氣。
湮雨將這屍身抱起,那淚珠猛然湧出,卻是再也哭不出聲響:師兄,你,你真的就這麼棄我而去?
閉了眼,隻覺那份情愫倒灌的苦澀,那份悔恨衝擊的催人。這般蕭索,這般難言,隻得抱著懷中人,落座在地,不見了心。
“這!”
文曲劍聖離得近些,聽得湮雨召喚,方是到了門口,瞧得見如此景象,竟也邁不得步子,隻愣在門口怔怔的望著。
“大師兄!師父!”祿存也是匆忙趕來,此刻一見,心中也是一番猛然之驚,直衝去貪狼屍身之旁,一把抱住大師兄,“師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湮雨未曾回話,隻那般怔怔看著懷中之人,那般全無半點動靜。
隻說片刻而已,邀月,廉貞二人也匆忙趕來,見得如此場景,皆是瞬時失了神。邀月隻去貪狼之處,將夫君抱在懷中,那般久久哭泣。廉貞亦去了師父之處,從師娘手中接過屍身:“師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湮雨閉了閉眼,終於站起身來,瞧著兒子還傻在門口:“西京。”
“什麼!”幾人聽了湮雨那低低一句,都是猛然一驚,才聽她繼續道,“祿存,將你師父師哥好生安葬吧。廉貞,派個弟子去鑄劍山莊,將此事告知你二師兄。”
再是一言,那淚水掃著臉頰而下,湮雨木訥起來,才見門口文曲動了身子,將母親扶住。
“娘。”
“你爹他,他。”
“娘,別說了,我先扶你裏屋休息吧。”文曲再度看看師兄懷中的父親:喉頭一處小孔,想來父親走得快,該也沒受太多苦楚。
湮雨微微搖了搖頭:“想辦法找到你六師弟,叫他回山來。”
“嗯,你放心。”
“師娘,天燎素來與西京沒有瓜葛,舍家為何會加害師父他們?”廉貞將星輝的屍身放穩,便也起了身。
湮雨隻搖搖頭,什麼也不說,便往裏屋去了。
“嫂子,你別太難過了,我一定會替大師兄報仇的。”祿存也是安慰邀月一句,便起了身,看著文曲將師娘扶去裏屋,這心中長長苦楚,便隻得哀歎幾分,不知如何動作。
“太師娘不好了!不好了!”
正是此時,隻看得兩名弟子飛步跑來,衝著屋中就去,眼見得師叔師伯皆在此處,再看地上兩具屍身,便是跪倒下去,竟也接不出話。
“怎麼了?”湮雨方才入了裏屋,還未坐下身子,便聽得門外大喝,趕忙又出來。
“前山,太師父。”這弟子一時嘴中木訥,竟說不出話來。
“快說,前山怎麼了?”廉貞趕忙接口。
“師叔,前山,前山來了許多賊人。”
“賊人!”
“對,弟子正在房中休息,聽得門外有打鬥之聲,方是探出門去,便看得場麵一陣混亂。再是認真瞧瞧,看大家都是天燎服飾,還道是本門弟子鬥毆,趕忙去勸阻,臂上挨了一刀,這才發現,這些人穿的雖是天燎的衣衫,可手中什麼兵器都有,趕忙便來報告。”
“走!”
廉貞一提寶劍,便要往門外去,聽得三師哥祿存劍聖追了一句:“我隨你去!”
這兩人一跨出屋,猛然聽見一聲闊量之吼:“無量天尊!”便瞧一道黑影自半空落下,嘴上又道,“二位太師侄哪裏去?”
眾人猛然又是一驚,隻道是西京之人犯我天燎,不想此處竟殺出個黑劍聖!
“你們速去前山,此處有我。”湮雨寶劍登時橫出,便將廉貞祿存擋去一旁,見得兩人未動,口中一喝,“走!”
這二人對視一眼,便匆匆往前山趕去。
“邀月文曲聽令!速去前山幫他們!”
便說這瀑布之畔,夜色濃稠而至,隻見得湮雨與那黑劍聖對在一起,一個是那殺夫之仇,一個是那放逐之恨,耳中是流水衝刷之聲,眼前是咬牙切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