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言語,蕭鼎手中抱拳而禮,卻見二人皆不說話,便是幾分尷尬,往袖中抽了銀票,朝身後之人道:“這處沒你們的事了,拿著錢,離開方外之地,有生之年,不得回來。”
“是是是,多謝少會長。”
隻說這二人本都是天燎弟子,奈何天燎門規甚嚴,自己在山中混得十多年,皆是三四十的年歲了,卻依舊在文曲劍聖手下打雜。功夫沒學到什麼,眼瞧得混下去也沒個出路,劍聖更是輪不到自己了。便接了這活,念得賺些錢銀,離了天燎,在那北國當個有錢員外也是好事。此刻拿了錢銀,屋中這等緊張哪裏還敢多呆,連忙便往屋外去,腳下正是轉身,猛地背脊一涼。隻看蕭鼎抽了腰間短劍猛然刺去,將這二人殺在血泊之中。
“這!”閻羅莊又是一愣:今日這般,究竟怎麼回事?
“噢,閻幫主不必驚慌,這二人都是賣主求榮之輩,留他們不得。”
“噢,噢。”閻羅莊再是一應,心中道了句:也罷。
“兩位,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請兩位以大事為重。”蕭鼎此刻將劍上血跡擦了擦,收回腰中再道。
“哼!老夫是不想生事端,不知你又想如何?”黑劍聖收了怒氣,便算看了露嬈一眼。
“罷了,我也懶得與你計較。”露嬈說得一句,便也不曾再爭,隻將今日如何行事說個分明,那幾人在旁聽得認真,唯是黑劍聖在那心中暗念起來:這聽音琴師,往日間也不曾與她有什麼仇怨,怎得好像對自己頗為不滿?
“仙子,你說的那個‘赤血毒蠱’,當真那般厲害?”閻羅莊聽罷,那心中幾分拿捏不定,又是一問。
“閻幫主且放心,此事我有把握,你便遣人將這兩具屍體送去天燎山中就好。”
“噢,那我這便安排。”
“此間既然沒有小生什麼事了,四合商會往後還要在方外做生意,小生便不露臉了,還請見諒,助幾位旗開得勝。”
“誒,小會長慢走。”閻羅莊瞧瞧那背影,便在心中寒顫幾分,本是念得自己在這方外,也算是有些手段了。卻不想舍家一動,便如此輕易的遣來這些個煞星,當真如他之言啊,這方外,跟北國比,連個屁都算不上。
待得蕭鼎出屋,閻羅莊拜了一禮道:“仙子,那我便去安排了。”
“有勞閻幫主。”
再說天燎山上,此刻天色正是將暗未暗,湮雨自在屋中梳妝,那心中不知如何的,便是莫名忐忑之意。對鏡描眉,不想年華已去,終究這把年紀了,心中微是歎歎:待得師兄回山,便勸他莫再管北國的事了,將這山中雜事交給晚輩去做,好歹過幾年清靜日子。如此才是念想,湮雨取了珠釵,自來天燎,也少有日子能戴這女兒家的物件。往後做了這一山之母,更是每日素裝門服,往日間新年時候,尋常女弟子還能穿戴打扮,自己卻是險些忘記舊時的模樣了。
“師娘!”
聽得屋外叫喚,湮雨自歎一氣,將那珠釵放回桌上,整了整衣衫探出外屋,起了門,正見了廉貞來此:“噢,老五來了,有什麼事?”
“師娘,山門口送來兩個包裹,說是給師娘的。”
“哦?”湮雨側頭看看,見得幾名弟子正抬著兩個包裹,個頭碩大,但這包的嚴實,卻是看不出是什麼模樣,“什麼人送來的?”
“是沐家村的村民,說是有個老爺叫他們送來。”
“噢。先抬進屋吧。”湮雨再是瞧瞧,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嘴上淺淺說得一句,便讓開了身,見那幾名弟子將包裹放在地上,又退出屋去。
“師娘,沒別的事,我去山門守著了。”廉貞拜了一禮,自師父走後,山中戒備,他便每日駐守在山門,以防有人來犯。
“嗯,你去吧。”湮雨說得一句,便將那房門關了,此刻瞧瞧這包裹,心中又是幾分莫名的忐忑。上下打量打量:這包裹如此大,又不知是什麼人送來的,該是要留意些。
如此想想,湮雨便去了裏屋,取了那隨身佩劍,又是在包裹前愣了一刻。手中一揮,寶劍鋒利無比,瞬時將草席劃開,鼻中猛然聞到一股濃烈花香。
湮雨掩掩鼻子,待得這香氣散了幾分,好似也沒什麼不對的,這才放開了口鼻。用細劍輕輕挑開席子,眼中瞧去,瞬時是那雷霆霹靂!腦中嗡鳴起來:這!
此刻腳下踉蹌,那身子便搖搖欲墜,直叫人連連退上幾步,撞在桌椅上方才停住了身子:貪狼,貪狼。那個是。
此刻深深吸了一氣:師兄,你不會也。
這般一念,那淚水便從眼角傾瀉:“師兄,我叫你莫管北國之事,莫管北國之事,你為何非要管!”腳下動去,湮雨抱起一旁的草席,卻是如何也動不了手,將那草席拆開。便是這般愣了,愣了許久,終於哭出幾分聲響,天色漸暗,叫人心中更生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