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真正的夏初雲又在何處,碧珠是心甘情願的替夏初雲而死嗎?

那個可怕的想法一點點在她眼前驗證,她一顆心如同被堵上密不透風的牆,沉悶而壓抑,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

***

翌日,夜晚,華燈初上。

錦書苑,婢女們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顏,歡快的忙活著苑子裏的雜物,迎接主人的歸來。

阿九心神不寧的跟著眾人清掃大堂,擦拭門窗,倒弄花草。

直至子夜時分,她累了一天,卻仍舊睜著雙目,失神的望著床頂繁複花紋的幔帳。

幾許晚風字窗欞襲來,幽幽的夜蘭香悄然入室,彌散在空曠的廂房裏。

門外傳來熟悉沉穩的腳步聲,阿九頓時一個激靈,轉過身子,闔上眼眸,詳裝假寐。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屬於這個男人獨有的氣息近在咫尺,阿九僵硬著身子,連著呼吸都屏住,心中騰升起莫名的恐慌。

慕容絕滿眼疲憊,把拐杖置於牆角,站定在阿九床前,薄削的唇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抬手動作輕柔的為她掖好滑落的被子。

“阿九,睡著了嗎。”他喃喃自語,似是有話想要說。自那日回到王府,他整整五日都呆在淩煙閣守著紫萱,今晚,她病情有所好轉,他終於得空回到錦書苑。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和淺淺的呼吸,他心中不由得一陣失落。

阿九故作無意識的翻了個身,虛闔著眼眸,借著橘黃的燭火,眼角的虛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雖然俊逸的臉容被疲憊盡數沾染,雙眼下陷,下顎蓄滿青色的胡茬,卻依舊掩蓋不了他朗朗英姿。

這是她第一個愛的如此銘心的男人,她心中不由得怨恨,為什麼兩個人之間往後將要隔著千山萬水,難道這是她的宿命?幕天擎與她相隔千年,那麼慕容絕呢?

慕容絕靜默地看了女子的睡顏許久,壓下心中想要說的話,徑自脫下外衫和長靴,翻身上.床,掀開錦被,他雙臂嫻熟的纏上她纖弱的腰身,這才滿意的勾唇。

被他堅實的胸膛緊緊貼著,清晰的聞見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和淡淡的龍涎香,阿九頓覺一陣恍惚,屏去心裏頭的鬱結,她習慣性的把身子往男人懷裏拱了拱,把頭深深埋入,她此刻才後知後覺,她太貪戀這樣溫暖的懷抱和他獨有的氣息,像是中了罌粟花的毒,此生再難戒掉。

翌日,九王府。

氣勢恢宏的朱漆木門前,兩座石獅子栩栩如生,侍衛手持刀戟佇立兩側,一同堅守著那高深的門府。

阿九抬頭仰望著,腳步有些踟躕,雖說她跟慕容赬那廝交情不淺,但一直是那男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她這是第一次,突生萌生想要找他的念頭。她隱隱感覺,埋藏在心裏多日的鬱結,這個男人定是知曉其中的原委。

有些答案明明已經呼之欲出,她卻極力不願承認。

慕容赬十五歲之前,身份一直都是夏國的三皇子,他與夏初雲有極大的糾葛。此刻,阿九才幡然醒悟,為何慕容赬總會在無意識中輕聲喚她雲兒,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及時趕來。

“九姑娘,請進。”朱漆大門呼隆隆的打開,管事摸樣的老者恭敬的朝她抬手示意。

“這?”阿九不解的望著老者:“您如何識得我?”事情是不是太過順利,她還沒想到用什麼法子潛進去,便有人主動來開門。

“嗬嗬。”老者和善的笑笑,摸著花白的胡須道:“我家王爺日盼夜盼,終於等到九姑娘親自到訪。”

“他在等我?”阿九越發疑惑了。現在想想,慕容赬的那些行為舉止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九姑娘隨我來吧!”老者佝僂著身子在前麵帶路。

阿九安靜的跟在老者身後,隻覺得心中忐忑。

放眼望去,整個九王府恢弘的氣勢比起七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假山、古戲台、玉玲瓏等奢華無度,巧奪天工。

慕容赬在朝中一無官位,二無兵權,竟是仰仗著皇帝的寵愛,從而得天獨厚,坐享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