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見愁搞不懂這小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一個人有如此充沛的內力,非經過數十年含辛茹苦的磨煉和高手指點不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她問:
“你感覺很疼?”
田原“嗯”了一聲:“這裏,這裏,好象裏麵有一團火在燒著。”
“什麼時候開始的?”
田原想了一會,他把公孫望怎樣煮茶怎樣誘使他喝下去,怎麼說他學會了一半武功,又怎樣用手指在他的皮膚上滑動,說一點點屁放到這裏一點點屁放到那裏,還有大半個屁放進丹田裏麵。
田原把這一切原原本本說給她聽,隻是在講到公孫望的時候,用了“那個人”代替。
鬼見愁眼睛盯著窗外,好象不在聽田原的敘述。
田原說完,鬼見愁仍然盯著窗外。過了一會,她轉身走回到木屑中間,坐下來用劍“嚓,嚓,嚓”地削著木頭。
一段原木,忽圓忽方,很快就削到比筷子還細。
她拿起另一段原木的時候停了下來,眼睛呆呆地看著前麵。
她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畜生騙人。”
她搖搖頭,目光重新回到那把劍上,仔細地削著,嚓,嚓,嚓。
削了一半,她停下來:“老蠢物不可能如此了得。”停了一會,又說:“老蠢物的功夫果真如此了得,可怎麼辦?不可能,不可能。”
她把劍和木頭突然往地上一摜,大叫:“公孫望,我老婆子就不信鬥不過你。”
一聲怪叫,田原隻覺得眼前一花,鬼見愁已經躍到他的身旁,伸出手貼在他的氣門上,一股真氣噴湧而出,她的身影晃了一晃,手仍然按著沒有移開。
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醜陋的臉上,皺紋扭曲著縮成一團。嘴唇緊緊抿著,頭頂上冒出嫋嫋的霧氣,田原看到,豆大的汗珠從她的臉上,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田原眼前一黑,差點又暈過去。身體剛剛一晃,鬼見愁伸出左手啪地一下,兩隻手掌一前一後把他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田原感到從她的掌心,有一股徹骨的冷氣源源不斷湧出,進入他的體內,和先前的那股熱氣爭鬥著搏擊著,熱氣倔強地要往外湧,冷氣緊壓著它,迫使它一點點退縮回去。
田原忽冷忽熱,一下子牙齒凍得直打戰,一下子熱得大汗淋漓。
冷熱相交,他的體內經受著從未有過的疼痛,再過一會,他就要承受不住。
我要死了,田原心想。
熱氣漸漸地退縮,冷氣占了上風,田原凍得渾身瑟縮發抖,手和腳痙攣著,牙齒咯咯咯咯打戰。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想喊又喊不出來,嘴唇凍得發紫。
鬼見愁頭頂的霧氣越來越重,身子晃了一下又堅持住了。
她的眼裏射出犀利的目光,臉上凝結著一層白霜。
她突然長嘯一聲,人往後飛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木屑中的那張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過了很久,她抬起頭,高聲叫道:“公孫望,你看我老婆子怎麼收拾你!”
田原坐在那裏,凍得牙齒打戰,如同落進一個冰窟,連呼出的氣也是冷的。
鬼見愁繼續削著才削了一半的木頭,臉上的神情漸複平靜,嚓,嚓,嚓的聲音平穩而又單調。
田原過了很久才從凝滯的狀態中轉過神來,用手一摸,臉上淌著冰涼的水珠,人比原來好受多了,不再疼痛,隻是感到一陣一陣冷氣,不時從他的體內往外突,冷不防就打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