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懸,夜已深,人未散。輕風拂起露華濃。月夜集向來是持續到第二天雞啼時分。
楊柳下兩個人影隨風蕩衣襟,似柳舞。
“那白衣女子……”風傲行嘴角揚起,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笑容,眼神依舊追尋著消逝的身影。
“已經吩咐下去了!”齊白看著風傲行那抹笑,不禁有些慌,此時不該再出亂子。
自古紅顏禍水,此等聰慧女子,怕會攪起千重浪。
“還要繞幾圈?”如心邊走邊玩弄著走馬燈,曇花綻放瞬間定格起來也不過如此。失去了曇花原本的高潔。
“那要看他們韌性有多強!”寒雲非嘴角依舊噙著笑,隻是不達眼底。
“出手不是更快?”走得有些累了,本來轉條街就到的距離,如今繞了好幾個彎,而且似乎越離越遠。
“不能打草驚蛇!”
如心明白了。也不作聲了,君子奕的人果然不可小覷,可以跟了這麼長的時間。
繞過湖柳,轉過牆垣,九彎十八拐,在如心也開始暈素的時候,寒雲非一把攬過如心躍過牆頭,順利進入了陳府。隻是似乎不是熟悉的路徑。
“甩掉了?”出去一趟的代價真是不小。不過,為何回來變得如此的理所當然?
“嗯,還真不簡單!”
那是兩隊人馬,所以才會如此麻煩,若單單是君子奕的人,無需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陳府有些寂靜,也許是趕集去了,也許是夜深入眠了,靜得隻剩他們走路的聲音。
“早點休息!”寒雲非的神色有些凝重,不似往常浪蕩。
如心把走馬燈遞給了寒雲非,“幫我帶過去吧!”
寒雲非不解地望著如心,又望了望走馬燈。
“我知道你今晚會去見君子奕。無論怎樣你都不會置逐月堂於不顧。所以,你會接受君子奕的威脅!”寒雲非再瀟灑,終究是有牽掛的。逐月堂可抵他半條命。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知君子奕聽不聽得懂?”寒雲非接過燈籠,又笑了笑,“你費盡心機得到,最後又拱手讓人!”
“曇花一現,一百兩,賣給君子奕!”如心冷冷地說完,便轉身走進了房間,留下寒雲非錯愣的身影。
皓月長空,月華如練。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那現在是什麼情況?”低沉的聲線,冷冷的音調,在隻有微弱燭光的房間裏,越發的森寒。硬挺的身軀在燭火搖曳下,泛著一絲詭異。
封閉的空間,隻剩下燭火燃燒茲茲的響聲與沉重的呼吸。
“她命倒是真硬,明明已經斷氣了,還可以起死回生!”本該嬌柔的女子嗓音,混合著濃濃的恨意。兩簇火光在眼中燃燒著,不知是恨意,還是燭火倒影。
“我不問過程,隻要結果!我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不能因你一個紕漏而毀掉。”男子的聲音透露著陰鷙,雙手握拳,有些隱忍。
“這個漏洞我會補上。你不必擔心!”女子倏地站起來,依舊背對這那男子。她不會讓自己處於被動狀態。
“是嗎?你還值得信任?”貌似漫不經心的話語,伴隨著一聲諷刺逸唇而出。
“如果沒有信任,我們還有合作的必要嗎?別威脅我,沒有我,你也成不了事!”那女子換上冷笑,轉過身直勾勾盯著他。
那男子一半遮在黑暗裏,陰影襯托下更顯得他殘戾。他哼了一聲,一手攬過她的腰,身軀緊貼著,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臉逐漸靠近,嘴角似笑非笑,陰冷地盯著她的眼眸,狠狠地說,“秋如意,別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合作這麼久了,別逼我換人!”
兩張臉近在咫尺,眼眸相接,眼中都藏著狠絕。彼此呼吸交纏著,一片寂靜,時間似乎凝結了。
片刻,那男子放開了她,“別讓我等太久!”說完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秋如意上齒緊緊咬著下唇,壓製著心中的屈辱與恨意,在火紅燭光下,閃耀得猙獰。總有一天,她會加倍奉還的!
寒雲非從“君臨”回來,帶回了一百兩。他恍惚了半天沒緩過神來,君子奕一句話不問,便笑笑地買下了那個走馬燈,名喚“曇花一現”。曇花一現,究竟是什麼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