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和我沒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能被別人追殺?能差點成為暴熊的口中餐?”
沐雨側著腦袋靜靜的靠在土壁上,臉上被打的地方紅出了一個手印。她沒有反抗,眼睛看著地上的雜草,這一切像是她已經熟悉一般,讓人害怕。現在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別人為自己付出的地方嗎?
“自作多情。”
“你怎麼不先去死啊?在這填什麼麻煩?”
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啊!這句話如同魔音一般繚繞在她的耳邊,有無數人,說了無數遍,他們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去死,因為她帶給他們失望,恐懼。這不是我的錯,可他們卻全部都賴在我身上,就連一個剛剛謀麵的人...。
她嬌弱的手掌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握的這麼緊。
“你有什麼資格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就將這一切全賴在我身上,你憑什麼讓我去死!”她想哭卻哭不出來,能表達此刻情緒的隻有她嘶吼到沙啞的聲音。
張一弛一愣,說話的語氣突然柔軟下來,跟剛才猶如兩個極端。
“那你就用盡全力的活下去啊。”
又是期盼,充滿希望的期盼,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樣對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嗎?你不知到我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卻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嗬嗬,你們都一樣,都是魔鬼。
她臉上的嘲諷的笑容印在張一弛的心裏,他見過,他曾經見過這種笑容,也清楚的知道笑容背後掩藏的是什麼。
“與其你死他的手裏,還不如死在我手中,現在我就給你夢寐以求的死亡。”
張一弛伸手握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在土壁上,手掌開始發力。
沐雨隻感覺有個鐵鉗夾住了自己的脖子,無論怎麼用力吸氣,都沒有氣流流進肺部。太陽穴上青筋暴起,臉上漲紅,雙手無力的吹落在身體兩側。
漸漸的她腦內一片空白,忘卻了這一世所經曆的寵辱,忘卻了內心的迷茫和憤恨,現在她眼裏隻有月下張一弛平靜的臉龐和她將死的事實。
要死了嗎?終於要死了…可是我為什麼有點不甘心,為什麼會在這一刻感覺到害怕?恐懼在此刻也揮退不去嗎?別人在選擇死亡時都沒退縮,到我這...,難道我就這麼不堪嗎?連死人的世界都不想收留我嗎?
“我問你,你想活下去嗎?”
沐雨剛剛失去生氣的眼神微微一動。
活下去?在這世界上活下去嗎?如果能的話她想再次露出那樣的笑容,告訴他自己的選擇。曾經苦難的一切好像怕她忘記一般紛紛在她眼前閃過。
“你想活下去嗎?”張一弛的聲音大了幾分。
沐雨想自己要不要喊出來,在她剛決定要喊出來的時候,她突然停住。
咦,這是什麼?在所有災難般的回憶在此突然定格住,上麵是一個年老的侍女,她臉上掛滿淚水卻微笑著跪下來替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子擦拭臉上的傷口,女孩剛被擦幹淨的小手上還有一顆帶有老侍女體溫的紅薯。
“你想活下去嗎?”張一弛的聲音已經非常大了。
這回她有要說的答案,但卻猶豫不決。
她腦海裏定格主的畫麵再次流轉,灰色的畫麵時常能閃過彩色的片段,最終停在最多彩的一幕上,一個父親抱著女童遊走凡間端午節的人流中,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讓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感覺到溫馨。
“你想活下去嗎?”這回張一弛徹底的喊出來。
沐雨徹底被張一弛的喊聲驚醒,從已經消逝的過往中。現在的她不再麵對那些溫暖,殘忍,而是麵對一個左右自己生死的人。
此刻她終於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有一絲不甘,她選擇的死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否定,是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有關心你,對你微笑的人一種否定。
自那時開始,自笑容消失在她臉上時開始,從沒有一刻像如今這般渴望活下去。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掙紮給我看看。”張一弛自帶微笑的臉頰保持著嚴肅抵住沐雨的耳邊說道,低聲的話語跟惡魔的言語一般,充滿了誘人的魔力。
沐雨抬起手臂牢牢的抓住張一弛的手腕,即使現在憋的快要昏了過去,她依舊張開嘴巴,字語一點一點被慢慢說出。
“我!”
“想!”
“活!”
“下!”
“去!”
哪怕現在要跟惡魔定下約定,她都會毫不猶豫,隻為不辜負那些為她哭,為她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