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魚死網破(2 / 3)

現在有關部門算下來,賠償他們家的費用是三十五萬,三層以上屬於是私自建房,違章建築,政府部門一概不賠償。

劉老三算了算,這一折騰他賠大發了,前幾年蓋房子花了那麼多錢,現在還賠錢。又沒有了房租收入,今後他全家人靠什麼生存?於是他不幹了,說什麼也不配合拆遷了。他就住在三樓的一間房子裏,吃住都是家人送,用繩子吊上去,他不下來,怕一下來就再也上不去了,被政府部門的人抓了去。

地痞流氓往他的房子裏扔磚頭,他就以牙還牙,往下麵扔磚頭,扔汽油瓶,把幾個地痞流氓還打傷了。第一天,地痞流氓們以失敗告終。他們撤退後,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最後李四說:“他媽那個逼的,幹脆往他們家扔汽油瓶,把他燒死算了。反正他自己也往下麵扔,到時候我們就說他是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燒死了。”

其他的兄弟們一聽,說:“好好,還是老大高。就這樣幹,我們分頭準備去。”

當天晚上,到了淩晨兩點多鍾,幾個地痞流氓就帶著家夥,悄悄地靠近了劉老三房子的外麵,他們準備妥當,就一起把汽油瓶扔進了劉老三家的樓上。一時間火光衝天,大火從一樓一直燒到六樓,烈焰滾滾,風借火勢,火借風勢,把樓房迅速吞沒。可憐劉老三,或者還在睡夢中就一命嗚呼,奔上了黃泉之路。

消息傳來,激憤的村民們一下子就失控了,他們紛紛上街,發泄自己內心的憤怒。

村民們越聚越多,他們打著橫幅,上麵寫著“天理不容、慘絕人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等字樣,向縣委、縣政府出發,要求嚴懲凶手,為劉老三報仇雪恨。縣城的大街上一時間人潮湧動,堵塞了縣城的主要街道。

當天夜裏,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曲亮被家裏的電話鈴聲驚醒了。他老婆接了電話,問對方是誰。對方說:“嫂子,我是李四。”

李四在縣城裏也是大名鼎鼎,於是曲亮隻好睡眼朦朧地接了電話問:“什麼事?”

李四說:“曲縣長,大事不好了,劉莊村的村民現在上街鬧事了,估計有幾百人。”

曲亮問:“為什麼?”

李四隻好實話實說:“剛才兄弟們放了一把火,把劉老三給燒死了,估計他們就是為了這個。”

曲亮一聽就明白了,於是埋怨李四說:“你他媽的不是給老子添亂嘛!交代過你多少次了?不能出人命懂嗎!”

李四說:“兄弟們不是一時糊塗才出此下策嘛!”

曲亮一下子就警醒起來,事情重大,隻好先向龔向陽彙報了。

龔向陽也是在夜裏兩點多接到了曲亮的電話。

曲亮說:“龔書記,實在是不好意思,出事了,李四找了幾個兄弟把劉莊村的劉老三燒死了,現在他們村的村民已經上街鬧事了,你看下一步該怎麼處理?”

龔向陽一聽頭也大了,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哆哆嗦嗦地說:“馬,馬,馬上通知各位常委到雲林賓館開會,通知公安局出動防暴隊,先把局麵控製住再說。”

曲亮說:“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安排。”

曲亮於是先打了縣委常委、辦公室主任丁毅的電話,讓他通知各位常委緊急到雲林賓館開會,然後打了副縣長、縣公安局長常貴明的電話說:“常縣長,龔書記交代,要你們縣公安局防暴隊迅速出動,控製事態。”

常貴明說:“好的,好的。”

他剛才也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縣城東郊的農民上街鬧事了,估計有幾百人,正在向縣城中心進發。

常貴明一聲令下,幾十人的防暴警察就乘車出動了,他們拿著盾牌,戴著頭盔,荷槍實彈地來到縣城的東大街,控製了交通要道。前麵拉上了警戒線,一排警察站在路中間,堵住了抗議隊伍前進的方向。

防暴隊長湯泉手拿一個話筒對大家喊話說:“各位老鄉,請大家一定要冷靜,趕快疏散,不要上街鬧事,要不然公安部門一定會嚴懲不貸,狠狠打擊。”

憤怒的村民一聽,七嘴八舌地罵起來:“去你媽的吧,我們老百姓就不是人啊!劉老三被黑社會活活燒死了,你們不去抓黑社會,卻來抓我們,還有天理沒有?!”

也是失控的人群開始向警察扔磚頭、啤酒瓶、燃燒瓶。警察一看場麵失控了,於是紛紛退卻。他們不能開槍,隻好躲在盾牌後麵,節節敗退。

縣城裏有許多下崗職工、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販,還有無所事事的城市市民,當然也有一部分地痞流氓,他們一看機會來了,紛紛加入到鬧事的村民中,發泄他們對生活的不如意和對政府多年的不滿。他們一路打砸沿街的店鋪,燒毀了十幾輛汽車,然後在幾個人的教唆下,向縣公安局進發。

群情激奮的人群衝進了縣公安局的大院子,紛紛往辦公樓上投擲燃燒瓶,火把。一瞬間,公安局大樓火光衝天,烈焰滾滾,一座五層大樓很快就被大火吞沒。

燒毀了縣公安局大樓,大家還嫌不解恨,於是就回頭湧向縣委、縣政府大院,如法炮製,很快縣委、縣政府大樓也被火光籠罩,烈焰滾滾,遮天蔽日,映照得夜晚成了白晝一樣。整個縣城的老百姓那一夜幾乎都是徹夜難眠,不知道災難會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大家人心惶惶,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在雲林賓館三樓的會議室裏,十幾個縣委常委也是忙活了一夜。龔向陽眼睛熬得通紅,一件件觸目驚心的事情,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巨大的恐懼和政治風險讓他心裏誠惶誠恐的,頓時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覺。

當這個縣委書記,你看容易嗎!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鑒於雲林縣的秩序已經失控,於是隻好向市委、市政府彙報。龔向陽親自和市委書記竇宏偉通了電話。

竇宏偉說:“好的,我知道了,馬上安排全市的防暴警察和武警部隊向你們雲林縣開進,爭取明天早上控製住局勢。”

龔向陽說:“竇書記,你看這些情況要不要向省委彙報一下?”

竇宏偉想了一下說:“還是彙報一下好,我這就讓市應急辦向省應急辦彙報。省委王書記那裏,你最好親自彙報一下,畢竟你在第一線,熟悉情況。”

龔向陽說:“好的,好的。”

已經是淩晨三點鍾了,這個時候打擾王一鳴,龔向陽也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啊。

龔向陽打通了王一鳴臥室裏的座機,電話鈴聲把睡夢中的王一鳴一下子就驚醒了。

他知道,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王一鳴接了電話,“喂”了一聲說:“哪位?”

隻聽見話筒裏傳來熟悉的龔向陽的聲音:“王書記,我是小龔。”

王一鳴說:“深更半夜的,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龔向陽說:“是這樣,王書記,我們縣裏有一部分農民上街鬧事,他們放火焚燒了公安局大樓,現在正在焚燒縣委、縣政府大樓,整個縣城的秩序已經失控,我們全縣隻有幾百個警察,根本控製不了局勢。我已經向市委竇書記彙報過了,他已經安排全市的防暴警察和武警部隊火速增員。”

王一鳴一聽眉頭一下皺起來,衝龔向陽問了一句:“你給我說實話,老百姓為什麼會鬧事?”

龔向陽說:“還是因為搞拆遷的事情,負責拆遷的公司請來了黑社會的人員幫忙,結果他們就放火燒死了一位村民。”

王一鳴一聽說:“真是亂彈琴!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有責任啊!剛下去半年多,就給我弄出個大麻煩。”

龔向陽說:“都怪我粗心大意,事情沒有辦好,我請求處分。”

王一鳴哎了一聲說:“先這樣吧,我考慮考慮下一步怎麼辦。”

於是掛了龔向陽的電話。

王一鳴想了幾分鍾,立即打通秘書饒戰勝的電話說:“小饒,你立即聯係一下何傑,讓他現在就給我來電話。”

饒戰勝的手機都是隨時開機的,他立即打通了省委副書記何傑的手機。

何傑也被電話鈴聲驚醒了,於是接了電話,就聽見話筒裏傳來一個急迫的聲音:“何書記,我是小饒。”

何傑一聽就明白了,說:“饒秘書,什麼事情?”

饒戰勝說:“是這樣,王書記讓你立刻打電話給他,號碼是這個。”

何傑自從來到西江省擔任省委副書記以來,一直就住在帝豪大酒店的一個豪華套房裏。大領導都是這樣,一人一個地方,就像何傑,王一鳴住在西江賓館裏,他肯定不願意和王一鳴住在一起,因為大家都不方便。各人有各人的地盤,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樣多自在。

何傑於是記下王一鳴臥室的座機號碼,這個號碼何傑幾乎一次也沒有打過,平常裏也用不著嘛!

何傑打通王一鳴的電話說:“王書記,你找我?”

王一鳴靠在床頭說:“是啊,情況緊急,雲林縣那裏出事了,農民上街鬧事,放火燒了縣公安局的大樓和縣委、縣政府大樓,小龔在那裏當縣委書記,剛才他給我打電話彙報了一下情況。我的意思是,你立即帶領一個省委工作組趕赴雲林縣,馬上動身,最好天明就趕到雲林縣城,到第一線去指揮,把情況統統搞清楚,隨時向我彙報。這樣我心裏才踏實些。要不是小龔在那裏當縣委書記,我早就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