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 / 3)

任非常和秦心藍也趕到了靜安寺。

任非常舉槍對準周使能:“秋山那個混蛋在哪裏?”

周使能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已經無心跟他們說什麼了。

秦心藍掏出匕首,走近周使能:“我還是應該叫你聶謙,當初留你一條狗命,是為殺小鬼子,今天,你居然還和秋山沆瀣一氣,還留你何用!”

“不勞二位動手了。”周使能一臉無奈和自嘲,“想我周使能,縱然沒有委員長運籌帷幄的大智慧,卻也能審時度勢,慧眼識人,卻不想,竟然被幾個乳臭未幹的共產黨耍得團團轉。趕走了小鬼子,委員長儼然成了抗日領袖、民主英雄、一代明君……娘希匹,騙鬼去吧,日本人投降了,他老蔣還是要打下去,還要中國人打中國人,還得他媽血流遍地!這些武器讓高天行弄跑了,也好,了卻我一樁份心思……我也煩了,厭了,想圖個清靜了。”

周使能說著,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眼裏滾出了兩行熱淚,喃喃地說:“謝謝你,高天行,送了我一程!”

話音剛落,周使能手裏的槍響了。

夜色中,關了汽車大燈的車隊在土路上顛簸。借著月光,可見前麵一個模糊的教堂輪廓。

高天行知道,過了那個教堂之後,再翻過一座山,新四軍的人就在那裏接應他們了。高天行探出腦袋,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除了車隊的汽車輾壓土路的聲音,沒有什麼異常,看來,秋山和夫帶著的人沒有追上來,他們應該是被“老太爺”給牽製住了。隻是,敵眾我寡,“老太爺”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這一層,高天行的眼睛模糊了。

車隊離教堂越來越近了,就在高天行覺得終於可以鬆了口氣的時候,看到前麵路上黑乎乎一片,高天行疑惑地讓汽車停下。

江泮、高天行推開車門下車,幾個同誌也跑下了車,要去搬開大樹。

江泮感覺不對,喊了一聲:“小心啊!”

江泮話音未落,路旁的石頭後,幾束高光燈柱射了過來,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槍聲響起,幾個正要搬動大樹的戰士倒下。

江泮大喊:“快隱蔽!”帶人衝向路旁,掏槍還擊。

高天行帶著幾個人躲到車後,也開始還擊。

燈光裏,可見秋山和夫指揮著幾個武士,向車隊偷襲。

江泮帶人拖開了橫在路上的大樹,高天行正要衝上來幫忙,江泮朝他喊著:“帶著車隊快走!走啊!”

高天行還試圖從車後衝過來,敵人的槍彈阻止了他的打算。

江泮急了:“天行,快走啊!武器重要!”

秋山和夫大喊著:“把車炸掉!”

敵人的子彈向車上打來,火花四濺。

高天行急了,江泮:“天行,你要成全秋山的陰謀嗎?”

高天行無奈,跑向汽車。

“不要放走汽車!”秋山和夫高聲喊著,帶著人衝向汽車,被江泮打了回去。

汽車重新發動起來,高天行把油門踩到了底,帶著車隊衝過了敵人的封鎖線。

看著車隊遠去,秋山和夫既絕望又憤怒,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沒有了,他想活著回到日本的計劃已經化為泡影。

江泮和幾名戰士邊打邊退,前麵就是教堂,她在拖延時間,她知道高天行會回來的。手裏的彈藥已經不多了,人也被打死了幾個,身邊隻有三個人了。秋山和夫依舊死咬著不放,三名戰士為了掩護她,也犧牲了,江泮槍裏沒有了子彈,幾個武士便蜂擁而上,抓住了江泮。

秋山和夫篤定了高天還會回來,他要和他決一死戰。秋山和夫把江泮綁了起來,帶進了教堂。

教堂裏燈光昏暗,十字架上的耶穌受難像聳立在上。

秋山和夫讓人點亮了十字架下的兩排大紅蠟燭,燃燒的紅蠟燭通向兩根柱子,每根蠟燭底下,已經堆聚了大量蠟汁。柱子中間,綁著江泮。她被吊在空中,那根吊著的繩子兩端分別係在兩根柱子頂端,又由柱子頂端垂直著拉了下來,拴在了地麵上。繩子的末端,也點著一支蠟燭。江泮眼前的地上,立著一把長長的軍刀。十五分鍾內,這根碩大的蠟燭會燃燒到底,那時蠟燭下的繩子就會燒斷,兩根繩子隻要斷了一根,江泮的身體就會落在閃著寒光的軍刀上。

秋山和夫冷冷地坐在一邊,他在等。

“秋山和夫,你不用耐著性子等了,高天行不會來的。”江泮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裏回響,“現在,軍火已經運到新四軍那裏了,你回頭看看你現在算什麼,不過是一條分文不值,行將斃命的落水狗!”

秋山和夫輕蔑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外麵響起摩托車的轟鳴聲,一個武士跑進來報告,人來了。秋山和夫走出教堂外,看到手下的武士們舉著刺刀站在路中央,個個嚴陣以待。從摩托車上下來的,竟然是任非常和秦心藍。原來,兄妹兩人從軍火庫出來後,就一路追了過來,不料與秋山和夫在這裏遭遇了。

“高大哥呢?”秦心藍朝燈火通明的教堂裏看了看,要往裏衝,被任非常攔住了。

秋山和夫冷笑一聲,掏出手槍,對準了秦心藍:“看來,你也想跟高天行做伴見上帝,那我就成全你!”

任非常喊道:“秋山,有種你衝我來!”

秋山和夫看到任非常的手動了一下,他知道他要去摸蝴蝶刀了,喝道:“任非常,不要亂動,把蝴蝶刀和槍扔過來!”

任非常眼裏的殺氣收斂了回去,無奈地掏出手槍和蝴蝶刀,扔在了地上。

秋山和夫手一揮,讓手下的武士把任非常抓起來。

任非常冷笑一聲:“你以為沒刀沒槍,我就殺不了你嗎?”話音剛落,任非常一腳踢起地上的一塊石子,那石子像子彈一樣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了秋山和夫的手腕上,秋山和夫慘叫了一聲,手裏的槍掉在了地上。幾個武士衝了上來,團團圍住了任非常。

秋山和夫閃身躲在了廊柱後麵,朝著任非常叫道:“今天,我讓你們來一對,走一雙!”罵完,進了教堂。

武士們一擁而上,任非常和秦心藍撥開拳腳迎了上去。幾個人纏鬥在一處,一時難分難解。這些武士雖然勇猛,但哪裏是任非常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兩三個武士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個武士有些慌了,掏出槍來要暗算秦心藍,隻見任非常蝴蝶刀一甩,那武士的咽喉瞬間就被割斷了,頓時鮮血如井噴。

兄妹兩人齊心協力,把其實的武士三五下打翻在了地上,兩人衝進教堂,看到被綁著的江泮,兩人頓時明白了眼前的情況。兄妹兩人衝上前去,和秋山和夫打在了一處,幾個回合下來,不分勝負。秦心藍虛晃一招,吸引了秋山和夫的注意力,任非常當即跳起一腳,把秋山和夫踢倒在地。

任非常衝上前去,不料秋山和夫一躍跳起,對著任非常的腦袋就是一腳。這一腳力道顯然不輕,任非常踉蹌了幾步,沒等站穩,秋山和夫就把手裏的匕首甩了出來,這刀閃著寒光直奔任非常而來,秦心藍突然一把推開了任非常,那刀直直刺進了她的胸口。

秦心藍身子搖晃著後退了幾步,倒下去的一瞬間,任非常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她。

“心藍!”任非常悲慟地叫了一聲。

秋山和夫撿起地上的一把槍,剛要朝著任非常開槍,突然,覺得耳邊一陣冷風襲來,他還來不及開槍,就被一腳踢倒在地。秋山和夫翻了一個跟頭,抬起頭來時,看到高天行站在了他的麵前。

“高天行,你終於來了。”秋山和夫慢慢爬了起來。

高天行看看倒在任非常懷裏的秦心藍,再看看被綁住的江泮,眼裏的怒火瞬間就燃了起來,他一字一板地說:“秋山,今天,咱們新賬老賬一塊算!”

話剛出口,高天行便衝了上來,兩人打在了一處。

任非常抱著秦心藍,搖晃著,哭喊著:“心藍,你別嚇我,你走了,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任非常的聲音悲痛欲絕。

“……哥,我怎麼這麼笨,一直就沒走進你心裏……一直給你當妹妹,我不甘心啊……”奄奄一息的秦心藍看著任非常,伸出手摸著他的臉,淒楚地一笑,“哥,親我一下吧……”

任非常點了點頭,含著熱淚親吻了一下秦心藍的額頭,再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麵。看著秦心藍緩緩閉上的眼睛,任非常瞬間心如刀絞。

“心藍,哥也不活了!”任非常悲痛地吼叫著。

“我這就遂了你的心願!”秋山和夫跳將過來,揮拳打向任非常,被高天行一腳踢開。

任非常放下死去的秦心藍,也撲了上來。這真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鬥,向來不出手的秋山和夫今天使出了看家本事,武藝居然極為精湛,這讓高天行和任非常都有些吃驚。兄弟兩人連連出招,卻都被秋山和夫一一化解。

這邊,綁在江泮身上的那根繩子已經被燒斷了大半,隻有兩股還連著。高天行揮刀要去刮那支蠟燭,秋山和夫一記飛腳踢了過來。高天行閃身躲過,又要去砍綁在柱子上的繩子,不料秋山和夫一刀砍了過來。高天行猛一低頭,那刀鋒擦著他的頭皮劃了過去,幾縷頭發被削了下來。

“啪”的一聲,蠟燭燒斷了又一股細繩,江泮和那把迎著她的長刀之間,隻剩下唯一的一根細繩了。紅色的火舌舔著最後一股細繩,繩子沒多久就斷了,隻見江泮的身子猛地下沉,朝著那把刀壓了過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高天行一躍而起,一把抱住了江泮,自己翻身向下,頂著那刀尖去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任非常跳了起來,用身體撞開了高天行和江泮,他自己卻落在了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刀上。

高天行和江泮落在地上,回身看去,那把長刀已經刺穿了任非常的胸膛。

“非常!”高天行大叫了一聲。

任非常的嘴裏汩汩冒出鮮血,看著高天行,他努力笑了一下,嘴裏喃喃地叫了聲:“哥……”

高天行撿起任非常遺落在地上的蝴蝶刀,飛身而起,朝著秋山和夫刺去。秋山和夫揮起刺刀格擋,兩人又鬥了十幾個回合,還是難分勝負。高天行不知腳到了什麼,腳下一滑,像是要跌倒了,恰恰把胸口漏在了秋山和夫的刀尖下麵,這個破綻讓秋山和夫興奮不已,他舉著刺刀刺了過來,卻不料高天行一個翻身,在秋山和夫的刺刀還來不及刺進高天行的胸膛時,那把蝴蝶刀已經劃向了秋山和夫的脖子。

秋山和夫身子一挺,伸出手摸向脖子,他白色的手套瞬間被鮮血染紅了。秋山和夫瞪大眼睛看著高天行,嘴裏的鮮血流了出來,他的身子晃了幾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江泮為任非常包紮著胸口的刀傷,可是已經無濟於事了。

高天行跑來,跪在地上,把蝴蝶刀塞在了任非常的手裏:“非常,你挺住啊,我知道你命大……”

任非常看著高天行,艱難地笑了笑,手裏的蝴蝶刀落在了地上。

“兄弟……”高天行撕心裂肺的呐喊之聲,在教堂裏回響。

高天行和江泮攙扶著出了教堂。

天光,已經放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