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3)

高天行配合著周使能的表演:“也許,你說的時務是對的,但我一直認為識時務未必對,遺臭萬年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好。”

秋山和夫戴著耳機,靜靜聽著周使能的話。

周使能繼續說著:“曆史是勝利者寫成的,史可法固然可敬,但洪承疇同樣沒有遭唾罵,就是吳三桂,也博得後人無數的同情,這是為什麼?理由無非有兩個,其一,明朝政府太過腐敗無能,現如今的國民政府與明末有得一拚;其二,也是最為關鍵的,那就是清朝贏了明朝,要是清朝輸了,那些降清的人空恐怕早就個個都成了秦檜。再說秦檜,他為什麼遭世人唾罵?原因很簡單,金沒有滅宋。曆史就是如此,任人打扮,談不上公平,也談不上委屈,關鍵在於看清楚形勢……”

秋山和夫滿意地點著頭,周使能的話確實有道理。

周使能點上一根雪茄,繼續說:“汪精衛不可謂不愛國吧?當年刺殺攝政王,也是一腔熱血,一身膽魄吧?可他為什麼投靠了日本人?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汪主席比蔣委員長聰明,他看清了形勢!”

高天行插話:“可是不能否認,全國上下都在罵汪精衛是漢奸,是賣國賊。”

周使能吐了一口煙霧:“漢奸也罷,賣國賊也好,那不過都是些說辭。要是委員長能有汪主席的眼光,恐怕就沒有這場戰爭,更沒有這麼多的殺戮和血腥了。不瞞你說,委員長私下裏也沒少和日本人接觸,現在,汪精衛是南京國民政府的行政院長,而南京國民政府的主席不過是汪精衛代代罷了,替誰代的?明眼人一看便知,當然是替重慶的委員長。還有,日本專門有個‘桐工作’,工作對象就是委員長,工作目的就是希望委員長選擇和平。他也沒有拒絕呀,都談了好幾年啦,為什麼談這麼久?還不是為了談條件?要是他不想投降,還談個屁?”

高天行點頭說:“難怪國軍一敗再敗,原來連他都想投靠日本人了。”

周使能說:“他投靠也罷,何必拿那麼多中國人的鮮血為他鋪路?如果委員長早早走汪精衛的路子,恐怕就沒有南京的屠城,也不會有戰場上的血肉橫飛和老百姓的顛沛流離了。委員長雖然嘴裏叫囂著抗戰抗戰,可是我們看到的卻是國土大麵積的淪喪,現在,華北、華中、華東,甚至華南,都已經拱手讓給了日本人,他倒好,躲到重慶去了。天行,戰爭消耗得是經濟和資源,現在委員長的地盤已無多少資源可用,還拿什麼和日本人抗衡?難道就仗著人多?他人再多也頂不上日本人的子彈多,一顆子彈可是要一條人命的!”

周使能的口才非常好,他像個演講者一樣滔滔不絕,這邊的秋山和夫都被打動了。

“當初,我周使能也是提著腦袋一心抗日,可最終呢?竟然被所謂抗日的重慶政府追殺,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呀。”周使能無奈地搖頭,“天行老弟,是到了下決心的時候啦。”

高天行猶豫半晌,歎了口氣:“我聽隊長的。”

高天行話剛出口,隔壁就傳來了拍掌的聲音。高天行回頭一看,進來的是秋山和夫,身後跟著滕田。

“高先生,歡迎你,我們終於成為朋友啦。”秋山和夫朝高天行伸出手來。

高天行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滕田要去阻攔,被秋山和夫喝住了。

“總是勒緊韁繩,最馴服的馬也會踢人。”秋山和夫說。

周使能把一份名單遞給秋山和夫,說這是高天行送給秋山的見麵禮。按照紙條上的地址和名單去抓人,果然又端掉了軍統在上海的幾個秘密聯絡點。

下午,秋山和夫在國際飯店裏設了宴邀請高天行。這期間,任非常找到秋山和夫,對高天行的投降仍舊疑慮重重。他向秋山和夫出了一個主意,《水滸》裏說,林衝想上梁山,白衣秀士王倫讓他先殺一個人,以示他從此不再是良民,斷其後路,這叫投名狀,既然高天行來了,那也應該納個投名狀來。

宴席上,秋山和夫把一個信封拿出來,交給高天行,信封裏有一張照片,是江泮。秋山和夫希望高天行殺了江泮,以此來表達對日本的忠誠。周使能知道,自從上次滕田帶人端了茂昌照相館以後,江泮便下落不明了,讓高天行去完成這個任務,的確是強人所難。

秋山和夫盯著高天行:“這麼說,高先生是完成不了這個任務了?”

高天行笑了笑:“大佐確實是有意為難我,我不去,怕是交不了差了。”

原來,是任非常把上次高天行為救江泮,策動綁架大田偵佐的事告訴了秋山和夫。秋山和夫因此認定,高天行是共產黨。今天的宴席,恰恰是一場鴻門宴。

“誤會,完全是誤會!”周使能趕緊解勸,“既然江泮真是高天行救走的,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和共產黨為伍,就是皇軍的死敵!”任非常闖了進來。

高天行冷笑一聲:“任非常,你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真是枉為你我兄弟一場!”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了,火藥味越來越濃。

周使能憤懣,指著任非常怒斥道:“我看你是想置你的情敵於死地,你太歹毒了!”轉身對秋山和夫說,“大佐,你千萬別中了任非常的離間之計呀!”

“你還狡辯?”任非常轉身對秋山和夫說,“大佐,周使能和高天行穿的是一條褲子!高天行和江泮更是一丘之貉,你們做好了局來騙大佐!”

周使能:“大佐,高天行確實救過江泮,但他絕對不是共產黨,他那麼做,不過是對江泮有愧。”

秋山和夫問:“有什麼愧?”

周使能講起了事情的原委,說自己當年為了斷絕高天行的後路,蠱惑他去殺死了在報章上謾罵蔣委員長的“中國喉嚨”江秋聲,而江秋聲正是江泮的哥哥。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給高天行和共產黨之間製造深仇大恨,讓他們無法同流。江泮與高天行有如此血海深仇還能容得下他嗎?高天行所以救她,不過尋求一點自我安慰罷了。就是共產黨想要他,他敢去嗎?

任非常笑了:“你胡說,江秋聲是我殺的,還搭上了他老婆!”

周使能不屑:“你也得有這個能耐!”

任非常急了:“大佐,那個人的確是我殺的,根本跟他高天行沒有一點關聯!”瞪著高天行,“你說,是不是我殺的?”

高天行不語。

“沒話說了吧?”任非常得意地看著周使能,“我還告訴你,那個江秋聲當時住在祥興裏2號。”對秋山和夫說,“大佐,上次我帶著人就是去那裏抓的江泮,可惜她已經搬了家。要不是我暗殺過她哥,怎麼會知道她住在祥興裏2號。”

秋山和夫看著高天行:“高先生,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嗎?”

周使能說:“不,江秋聲絕對是高天行殺的!”

任非常問:“證據,證據呢?”

周使能說:“任非常,你是冷血殺手,江湖人都知道,但是更知道你從來都是為錢殺人,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殺江秋聲?是誰雇傭的?給了你多少錢?”

任非常語塞:“這……”

“說呀!”周使能步步緊逼,“貪別人之功為自己所有,你也真好意思!”

任非常急了:“大佐,人確實是我殺的,沒人雇我,我也沒收錢,但的確是我殺的!”

“笑話,你任非常會做有本無利的買賣?”周使能看著秋山和夫,“任非常就是在撒謊!”

“我沒撒謊!我所以殺他,是為了心藍,我是替心藍還高天行的人情……”

周使能譏笑:“你說什麼?替秦心藍還高天行的人情?”

任非常答不上來。

秋山和夫黑著臉:“說!”

任非常無奈:“高天行曾救過心藍,為此他總去糾纏,那天他去找心藍,遺漏了一張照片,我知道,殺手裝的照片一定是必死之人,我就替他動了手,替心藍還他一個人情。”

周使能說:“大佐,聽到了嗎?這個人是高天行要殺的人,任非常不過是為討好那個心藍姑娘,才去冒領高天行的功勞!”

任非常還要辯駁,被秋山和夫攔下,對周使能說:“周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逼高天行去殺江泮的哥哥?”

周使能說:“大佐閣下其實已經說出答案了,因為那是江泮的哥哥。很簡單,一山難容二虎,國共兩黨早晚要為敵,我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給他和共產黨之間製造深仇大恨,讓他們無法同流,讓高天行永遠為我所用。”他說完看了眼高天行。

高天行麵無表情。

秋山和夫笑了:“周桑此舉,實在是高明!”

周使能說:“大佐,你說,江泮與高天行有如此血海深仇還能容得下他嗎?高天行所以救她,不過尋求一點自我安慰罷了。就是共產黨想要他,他敢去嗎?”

聽完周使能的話,秋山和夫拍著任非常的肩膀說:“從此以後,不要再胡亂猜忌,我秋山和夫向來是用人不疑。”

任非常盯了高天行一行,惱怒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