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覺得騙子很可恨,
可恨在他們明明有著一雙手,卻要靠嘴上功夫吃飯;
騙子覺得我們很可悲,
可悲在我們有著一雙手,卻也是要靠嘴上功夫吃飯。
軍訓的第十三天。
到了這一天,教官的眉頭已經皺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了。
首長後天就要來了,但我們四連不論是軍姿、踏步、齊跑步,還是軍拳,都名列全營的倒數第二,再這樣下去,教官就要挨批了。
倒數第一是三連。
三連是我們生物係的另一支隊伍,除了我、岑島、朱迅軍外,我們寢室的其他同誌都在三連。
三連的教官和我們四連的教官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們經常在一起吃飯。而與我們教官不同的是,三連的教官奇醜無比。
看樣子,帥的教官會讓人分心,醜的教官卻更是令人傷神啊。不然,我們也不會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了。
連日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別的教官的嗓子都漸漸啞掉了,而我們教官的嗓子卻漸漸地洪亮了起來。
我們四連也知道事關重大,不能再馬虎了,於是都出奇認真地操練起來。
可是在教官洪亮的口號中,卻突然有一陣“突突”的風聲隱隱傳來。
我們抬頭望去,發現不遠處居然駛來了一架直升飛機。
要知道,中國不像美國那樣,連抓個小偷都可以出動一次直升機,所以在場各位雖然見過很多次飛機,但直升機,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當下我們紛紛被打回了原形,開始熱烈地討論著。
岑島沉思著,看那架勢,大有要推理出這架直升機是從何而來的趨勢。
朱迅軍則開玩笑說:“小峰,你不是能控製天氣嗎?那你能不能用一道雷把這架直升機給劈下來?”
我苦笑道:“我哪能控製天氣啊?我要是可以隨便用雷劈人的話,那中國還研究原子彈幹什麼?需要打仗的時候我多發幾場雷暴不就得了?還沒有輻射呢。我不過是對天氣的變化比較敏感而已,難道你還真信啦?很多航海家都有這種本事的。”
“你看你們連像個什麼樣子!”一聲驚雷平地而起,朱迅軍還以為我真的用雷去劈飛機了呢。
我們收回目光,發現原來是營長來了。
營長吼著我們的教官道:“這難道就是你帶出來的連?後天首長來了,你就拿這樣的成績給他看?在軍營裏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嗎?”
教官一言不發,隻是把頭埋了下來。遠遠看去,隻能看到他的耳朵是紅的。
營長說完,目光一掃,看到了我們身上,又道:“還有你們!一個個的難道是要反天?還有沒有軍紀?你們和三連可是現在的倒數啊!”
我們都噤若寒蟬,短短的幾秒內,竟再無一人說話。
營長繼續吼道:“軍人就是要有軍紀,就是要有軍人的樣子。軍人的一切行動都必須服從指揮!現在聽我口令!立正!”
我們立即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向後——轉!”
我們照做了。
“蹲下!”
我們又照做了。
“注意聽我口令!一!——二!——三!——”然後,營長突然露出了他那雪白的牙齒,道,“全部抬頭看飛機!”
人群中登時嘩聲大作。一部分人笑了,一部分人,愣了。
營長大笑著走到教官的身前,伸手搓了搓教官還處於愣神狀態的頭,像是一對父子那樣,然後又大笑著走掉了。
教官愣了半天。當他回過神的時候,眼神中已經多出了一絲光彩。
在接下來的訓練中,教官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對我們好像也不那麼嚴厲了。
一天愉快的訓練結束後,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打道回“府”。
但你可別誤會,我的身軀之所以疲憊,並不是因為痛改前非努力訓練而來的,而是一直笑,笑累的——所屬音樂係的十二連前來找茬,說是要比賽唱歌,可結果卻是我們四連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