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我這三十年的女兒紅,本想留著,日後尋到那懂酒之人,與其共享,唉,看來,我這輩子,是尋不到了,罷了,罷了,還是自己喝了吧,唉…”
無劍罷,便仰脖喝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喝,喝得很快,看來是一滴也不想留下來。
血厄眼巴巴地望著那個酒葫蘆,臉上很快地便漾起一層紅暈,喉結不住地上下翻動,他的眼睛四處睃巡,目光在一把長劍之上,停了下來。
無劍喝得正盡興,畢竟,這三十年的女兒紅,可不是在哪都能喝得到的。
可他眉頭一皺,隱隱間便覺得有一道風聲襲來,他猛地睜開雙眼,不由得大驚失色,隻見一把長劍挾著風雷之聲,如流星一般,向他疾射而來。
無劍情急之下,來不及反應,隻得將酒葫蘆自空中一拋,一個鷂子翻身,整個人,向後退去。
他是堪堪避過這一劍,若是再晚上片刻,他的一條手臂,便會與他道別了。
可那隻酒葫蘆,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卻忽然淩空消失,不知去向。
無劍一轉頭,便見血厄正捧著那隻酒葫蘆,喝得正酣,一邊喝,一邊還騰出一隻眼,緊盯著無劍。
無劍一見,頓時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怒罵道:“他娘的,酒瘋子,你還真是個瘋子,你不是你戒酒了嗎?戒酒了,還來搶我的酒喝做甚?你要不要臉?你還我女兒紅,再不還,老子一劍砍了你,快點兒,你還不還?你還不還?他娘的,你別喝了,你還喝?你再喝?你給老子留點兒,老子才喝了一口,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
無劍著,就欲上來搶。
血厄卻施展輕功,左突右閃,上房下梁,嘴卻是從來不曾離開過葫蘆嘴兒。
眼見一葫蘆三十年的女兒紅,就要被血厄獨吞,而他自己卻偏偏沒有絲毫辦法。
無劍惱羞成怒,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罵道:“他娘的,你不要臉,你個酒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定是將好酒都私藏起來了,留著自己一個人喝,你吧,這些年,你得藏了多少好貨,你不喝自己的,倒跑來搶我的酒喝,酒瘋子!老子告訴你,今,你要是不拿出一壇四十年的女兒紅賠老子,老子就不走了!他娘的,不要臉,你個不要臉的瘋子…”
血厄麵色酡紅,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忽然吼道:“好酒!”
無劍已沒有力氣再罵,隻得在嘴裏嘟囔著,“他娘的,我當然知道是好酒,你賠我酒…”
血厄不理他,一仰脖,又喝了起來。
“你還喝?!”
無劍忍無可忍,霍然起身。
“鐺!”
忽然,一道刀鳴聲憑空響起,一道血色刀鋒,裂石劈山,自下而上,斜劈上去。
無劍像是早已預料到一樣,一閃身,便躥到一旁躲好。
血厄卻是毫無防備,自房上栽兩栽,晃兩晃,險些掉下來。
手中的那隻酒葫蘆自然是脫手而出。
一道漆黑的人影閃過,一隻幹枯的手,一把便握住了那隻葫蘆。
血厄半沒有緩過神來,看著那人,看著那刀,良久,方喃喃道:“這麼霸道無匹的刀氣,下間,唯有一人能夠施展出來,你是歸海潮生?”
歸海潮生沒有理會他,卻是一仰頭,將葫蘆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將空葫蘆扔給無劍,用袖子抹了抹嘴,道:“這麼好的酒,怎能少了我?不能教你倆獨吞…”
無劍晃了晃酒葫蘆,臉上神情,簡直比吃了一百隻蒼蠅還惡心,還難受。
“他娘的,竟然一滴都沒有剩…”
血厄一縱身,自房頂上跳下來,疾走幾步,來到歸海潮生麵前,神情激動,麵色潮紅,嘴唇翕動,卻是半晌沒有出一句話。
歸海潮生微笑著,道:“你是血厄吧?”
血厄默默地點零頭,忽然雙膝下跪,淚盈眼眶,語氣恭敬,道:“師父…”
想不到,堂堂楚門的三長老,竟然是這個黑袍老者的徒弟,在場眾人,無不驚訝。
無劍微笑著,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揶揄道:“唉,我老歸,你這徒弟,剛剛可是把我整整一葫蘆三十年的女兒紅給喝了,一滴不剩啊,你可得教他賠我,他好酒有的是…”
歸海潮生漠然地看了無劍一眼,冷冷道:“我也喝了,而且,最後一口,還是我喝的,要不要我也賠你?”
無劍一聽這話,冷哼一聲,低聲道:“哼,你們師徒倆聯合起來,欺負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不跟你們玩了…”
罷,他便轉向一旁,向著楚至走去……
血厄看著歸海潮生,老淚縱橫,道:“師父,這些年,你去了哪裏?為何會與他們混在一起,那一年,我去找你,可你已經…”
歸海潮生擺了擺手,製止住他的話,道:“血厄,不必了,有些事,待有機會,我自會與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