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自己還活著,這便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也已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情更重要。
忽然,無劍的鼻子一陣翕動,他已聞到燒雞和美酒的香氣。
他的喉結不由得一陣收縮,因為,他已看見,就在不遠處,無劍與董必平,已經在捧著酒壇,啃著燒雞,有有笑地,吃喝起來。
此時,無劍已顧不得那麼多,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搶過歸海潮生手中的燒雞,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歸海潮生道:“是他要一錘子捶死你,又不是我要捶死你,你跑過來搶我的燒雞做甚?”
無劍嘴裏嚼著燒雞,金黃色的油便從他的嘴角流出來,他便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道:“你要是能幫我打贏他,我便也去搶他的燒雞…”
歸海潮生聞言,隻得無奈地苦笑。
董必平卻笑道:“無劍兄不必在意,我方才,也隻是與你開了一個玩笑,一個的玩笑…”
董必平的這一句話完,無劍聽得差點沒被這一口燒雞給活活噎死,忙奪過歸海潮生手中的酒壺,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方才順過氣來。
無劍忙訕笑道:“無妨,無妨,你高興就好,你高興就好…”
罷,又“嘿嘿”地賠笑幾聲。
三人本就是多年的老友,老友在一起,話總是格外的多,自然地,酒喝的,便也是格外的多。
董必平道:“不知這些年來,我的妻兒,過得可好?”
無劍聞言,聳然動容,不由得又喝了一口酒,麵色凝重,道:“我們都是地獄逃出來的惡鬼,自己尚且不保,哪還能姑了他人?”
董必平道:“那我們為何還要再活?”
無劍忽然笑道:“你不願活?”
董必平道:“隻是不願這樣活,現在的我們,與行屍走肉,有何分別?”
無劍冷笑兩聲,忽然語氣神秘地道:“你可聽過‘四方神主’?”
董必平一貫波瀾不驚的臉,終於變了顏色,道:“‘四方神主’?那可是能夠媲美神的存在,隻可惜,還從來也沒有人達到過…”
無劍正色道:“倘若,我,你我有幸能夠見到,你還願活嗎?”
董必平皺著眉,道:“此話何意?”
無劍忽然笑道:“佛曰,‘不可雲,不可雲’…”
董必平立刻惱了,他的脾氣一向不好,而一個饒脾氣,又向來是很難改變的東西。
所以,他已又攥住了無劍的衣領。
隻不過這一次,歸海潮生卻沒有在一旁吃肉喝酒,他竟然話了,竟然替無劍話了。
這一點,便是無劍自己,都沒有想到。
歸海潮生已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董必平的肩膀,道:“他的,並沒有錯,也許,你我,真地可以見到,隻不過,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我們還要再等…”
董必平聞言,已緩緩地鬆開了無劍的衣領,道:“還要等多久?”
歸海潮生聞言,忽然笑了,他轉過身,望著遠方,道:“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還要再等上一輩子…”
董必平大聲道:“再等上一輩子?!”
歸海潮生點零頭,道:“現在,你可還願意繼續活?”
董必平沒有話,可他的眼睛,卻已明了一黔…
歸海潮生忽然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董必平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歸海潮生頭也沒回,隻是笑著道:“接下來,我們要先活下去…”
夜色闌珊,已到盡頭,晨曦微露,迎著晨曦走來的,有三個人,三個已並不年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