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齡怔了怔,沒有說話。
駱安接著說道:“我看了你的一些作品以後,發現你的狀態隨著時間在變化。五年前是個分界點,不過我也聽說了那時候你出了點事。你的戲路開始發生改變,演些壞女人的角色,早期你是用動作和語言在演戲,很明顯,那時候的你不自信,怯場,根本不是什麼用盡手段的壞女人,而是個披著狼皮的羊、紙糊的老虎,到了近年,你的狀態越來越好了,最大的變化就是有自信了,用內心在演戲。《一見傾心》雖然是部沒有營養的爛片,但是你在裏麵的表現非常出彩。”
林齡這下是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駱安這樣的超級大導演居然花時間看了她很多作品,還願意跟她探討,給她指點,這可是多少經驗都換不來的。
駱安拍了拍她的肩:“你今天的表現我很滿意,我拍電影,寫劇本,追求的就是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而你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就把這種感覺詮釋出來了。不過我現在也不能給你什麼承諾,角色最終的選定還需要經過不少步驟。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以你現在的狀態,一定會取得巨大的成功的!”
林齡忙道:“謝謝駱導,我一定努力!”
林齡和駱安談完話,就回去找菲姐和林小齊。
剛才林齡在裏麵試鏡的時候,菲姐和林小齊比她還緊張,都湊在門口偷看她的表演。以她們的角度,看不見林齡臉上的表情,在演最後一場戲的時候,她們隻看見林齡傻站了半天,然後走了幾步,又開始傻站,菲姐還以為林齡是因為家裏人的事影響了狀態,嚇得都快拿出麝香保心丸吃了,沒想到林齡謝幕之後駱安竟然帶頭站起來鼓掌,她們簡直驚喜得無所適從。
菲姐問林齡:“怎麼樣怎麼樣,剛才駱導都跟你說了什麼?”
林齡說:“聊了些電影上的事,讓我回去等消息。”
菲姐不住搓手,但是試鏡都結束了,她心急也沒用了。她隻能自我安慰:“駱導賞識你,就應該有機會!”
林小齊忙道:“我相信林齡姐一定可以的啦。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午飯吧!”
林齡抬手看了下表。因為駱安把她的順序排到了最後一位,所以用了比較久的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說:“我不去了,我還要回醫院。”
菲姐忙說:“好,好,你別太累了,等會兒自己買點東西吃。有消息就給我打電話。”
林齡笑道:“哪有那麼快……好啦我知道了,我會的,先走了,拜。”
林齡離開試鏡片場,立刻打車去了醫院。
她急匆匆趕到病房,卻發現邱嘉橋已經坐在病房裏了。她愣了一愣,緩步走上前,在邱嘉橋身邊坐下,看著躺在床上的張劭梅。
邱嘉橋低聲道:“之前她已經醒了,但是新的腎髒出現了排異反應。”
林齡大驚:“排異?”
邱嘉橋安慰道:“別著急,醫生說了,排異反應是異體組織進入有免疫活性宿主的不可避免的結果,這是免疫過程,已經用了藥,她又睡下了。”
林齡咬著嘴唇在床邊坐下,擔心地看著外婆:“她會好起來嗎?”
邱嘉橋張了張嘴,想說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卻又說不出口。腎衰竭是個極其可怕的病,患上腎衰竭的病人往往活不了幾年,張劭梅能夠撐五年其實已經是一個奇跡,如果不進行腎髒移植,她已經要到達極限了。可腎髒移植其實也隻能夠適當延長患者的壽命而已,並不能算是徹底治愈。誰也不能保證張劭梅到底還能撐多久。
林齡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抓起張劭梅的手貼到自己臉上。其實她知道的,這五年來她無數次收了醫院下的病危通知書,但外婆一次又一次頑強地撐下來了,是因為她,外婆不放心她,所以強忍著病痛的折磨留在這世上陪伴她,並且主動要求冒險接受了手術。手術前醫生就說過,即使接受腎髒移植手術,也鮮少有人能再扛五年,尤其外婆又是年紀這麼大的老人。外婆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所剩不多,她必須更加努力,在外婆離開之前讓她看到自己已進化足夠強大,即使外婆離開,也要讓她安心地走。
林齡小聲道:“外婆,我試鏡結束了,駱導誇獎我表現的很好,我一定會努力爭取到這個角色的,等電影上映的時候,我帶你一起去看。”
張劭梅的手指動了動,略嫌粗糙的手指輕輕刮了刮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