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未明其中有何古怪,便說:“前輩怎的這般說?”
嶽連山道:“你還不明白?怎的不用心想想!原是全押在蘇州府衙,怎會就他一人反移到長洲縣牢去?前幾日眾多織工到府衙這麼一聚一鬧,你那葛大叔又出了頭,鬧得知府大老爺喪魂落魄,怎的如今不即時出這一口氣?況且也要應對皇帝那小子呀!殺人驅官,在他們眼中自是重犯,怎會反由府衙轉向下邊縣衙的?這中間還沒有古怪嗎?”
李文彬道:“長洲縣那個太爺,當日倒是極讚賞葛大叔的。他與知府一道在府衙前見了幾千織工,還說葛大叔有大將軍之風。言下很是佩服。莫不是他另有用意的?”
嶽連山道:“有什麼用意!難道他還敢擅作主張放了你葛……哎喲,他說大將軍?豈不是直指你葛大叔是葛將軍?他也知道葛賢!不好!快,快!這就到縣衙去,遲了便來不及了!”起身便向外走。
李文彬聽他說得急迫,吃了一驚,知他必有所見,也就不再發問,隻說:“前輩,若不再回此處,便帶齊了物件,從窗口出去為好。”嶽連山道:“有理。卻有什麼好收拾的?這便去吧!”兩人略一整束,吹滅了燈,從窗口跳了出去。
夜已深沉,星月無光。兩人隻是急走。李文彬認不得路,隻跟了嶽連山向前,留意路上會否有人施襲。卻是一路太平,連人影也見不到一個。他不由得奇怪。又行不遠,開口問道:“前輩,我們這就先到牢裏去救葛大叔麼?”嶽連山道:“葛賢要走,牢獄困他不住。老子最不放心的是那個縣官鄧老爺。先去見見他,看是何方神聖!”
再走一程,到了長洲縣衙。兩人上房,從上而入,直向裏走。李文彬見一路暢通,無人知覺,心想以嶽老前輩出神入化之能,到此如入無人之境原也在意料之中,但衙中靜悄悄的不見一人倒也不大對頭。他念頭急閃而過,已跟著嶽連山到了後堂。兩人下地搜索。嶽連山道:“竟是空無一人!小子,快進去搜一搜!”說話聲中搶先入內。
李文彬緊跟進去。卻見那邊地上伏有一人。嶽連山眼角也不瞧一下,直向裏走。李文彬走近了,見此黑衣人已是死了。再走,裏麵又有兩人死在地上,俱是黑衣,俱是劍傷致命,血流遍地。嶽連山隻說了句:“劍法不俗。”兩人又向裏尋。隻是死了的還見到幾個,黑衣黃衣錦衣都有,就是裏裏外外再也見不到一個活人。不但沒有差人家丁,不但縣官大老爺不在,連女眷家人也是不見一人,隻見得各處房間皆剩些舊衣物放在一邊,廚下一口大鍋剩下許多冷飯。嶽連山口稱:“古怪,古怪!”李文彬也覺奇怪:“既是打鬥,該當縣衙中人也有死傷才合情理。怎麼死的全是江湖漢子,而縣太爺一夥卻無影無蹤?倒似是幾派人來此,連縣太爺也劫去了。”嶽連山也不再搜了,對李文彬說:“小子,這就到牢裏看看去!”
兩人急奔牢房。那邊更是昏黑。走得近了,見監牢大門微微開了,一個獄卒倒在門裏。嶽連山推開門,把那獄卒翻過來看,見他滿麵驚愕恐懼,早是死了,心中隻叫得一聲:“真個遲了!”丟下死人徑向裏走。李文彬跟緊了進去,見又是一個獄卒倒在黑暗之中,亦是已無氣息。前麵幾間牢房俱烏黑如墨,死一般靜絕無人犯在。走到最末一間,卻是有燈光搖曳將滅,牢門竟大開,又一個獄卒頭裏腳外趴在開了的牢門間。嶽連山對著空無一人的牢房恨恨說道:“果然被人劫走了!連縣太爺也不見!是哪一個狗賊幫派如此大膽放肆,敢搶在老子前麵來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