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歎一口氣，說道：“可惜三哥不在旁聽他們議事。徐淮處那幾個果然是他們的人，卻似乎隻把古元真人當槍使。說了古元真人和李三才，又提到播州楊應龍與官軍大戰……”說到這裏停下來，兩人都聽到遠處似有多人走動。此時離天亮尚遠，如此響動甚是古怪。
兩人藝高膽大，反迎著響動走去。果然便見一大群匆匆過來。兩人不知這些人是什麼道路，遂避過一邊悄悄的看。這夥人也不說話，手拿了兵器，急急走過。黑暗中看有些是包了頭似苗人打扮，一些人卻有衣甲，前後紛亂不成隊列，就像一陣風吹過一般，一時都過去了。高鳳翔與李文彬互望一眼，心中都甚驚奇，不知是這夥人的來處有事，還是去處有事，見他們雖有兵刃，卻如散兵遊勇，不似去性命相搏。高鳳翔道：“兄弟，倒是順路，到前麵看看是怎麼回事？”
順著路前行，走不多遠，又見幾十人湧來，同樣是手拿兵器，同樣是默不作聲，同樣是漢人苗人皆有。兩人越發奇怪，隻往前去。半個時辰之間，前後共有三四百人這般走過。兩人是逆了這股人流而走。高鳳翔忽道：“兄弟，你看！”李文彬見前麵不遠黑壓壓的似是城牆，便道：“三哥，這是什麼地方？似是個城寨。”高鳳翔道：“這城寨似依了兩邊山勢而建，正好扼了通道。莫非那許多人走動與此有關？”
兩個人越走越近，隻覺得周圍極靜，再無半點人聲。高鳳翔打個手勢，示意李文彬跟在身後，即直入城寨。這地方也不算廣大，一陣功夫已巡看一遍。一道城牆當兩山間夾道而建，堵住了來往大路。城牆上有敵樓箭垛。城門關了。從城上往外看，地形也不甚開闊，兩邊山勢也陡，若有戰事，此關易守難攻。兩人遠望出去，隱約覺那邊似有殺氣。如此關隘，不料竟是空無一人！
高鳳翔道：“這卻古怪。兄弟，怕已交卯時了。此地似將有戰事。卻是守寨的人都逃了？我們須立即離去為好。”李文彬道：“剛才見槽下有馬，弄兩匹來，一人一騎便走得快。”高鳳翔沉吟道：“如此便須順大道衝過去……也好，離了播州，我回去找四弟和一個朋友，有馬倒快捷。兄弟到哪裏去？”李文彬道：“小弟要到蘇州……且衝出去再思量。”兩人到馬廄牽馬，見馬鞍隻在旁，當下整頓妥帖，打開寨門，飛奔而去。
奔行不到三裏，見前麵黑壓壓的一片不似樹林。高鳳翔說一聲：“小心了！”雙腿一夾，馬奔得迅疾，如風一般向前刮去。猛聽前麵有人喝道：“大膽賊人，竟敢闖營！放箭！”弓弦急響，羽箭如驟雨般射來。高鳳翔李文彬早已拔劍在手，急揮處，箭紛紛墜地。兩人飛馬掠過，隻見許多官兵已裝束齊整站在兩邊輪番放箭，又有人喊道：“隻有兩個賊人闖營，不要讓他跑了！”陣中官兵一齊呐喊，旁邊忽地衝出一騎，馬上一人手提長槍劈麵刺到。高鳳翔揮劍一圈，那人長槍一縮，卻把槍尾作棍使橫掃過來。此時他的馬與高鳳翔的馬已貼得近，高鳳翔見他變招也快，讚一聲：“好招式！”左手已拿了他的槍尾向外一推，把他向斜裏推出去。這人抵不住，便直向外跌出。但他騎術極精，便如鉚在馬上一般卻不落馬，竟是連馬也帶得橫移。戰馬受力受驚，“噅、噅”直叫。高鳳翔與李文彬已衝了過去。那人驚懼異常，勒了馬不敢追趕，在後麵高叫：“朋友如此身手，何必為楊逆效命？楊應龍眾叛親離，指日身首異處，朋友若棄暗……”高鳳翔李文彬兩人早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