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悄然轉向下走,翻過一個山頭。高鳳翔道:“他們上山搜我們,怕不是傾巢出動?我們回去給他們放一把火,燒了他們的賊窩!”李文彬喜道:“三哥的主意好極!”高鳳翔說道:“這就去再攪他一場,叫他們日後提心吊膽疑神疑鬼!”
很快便來到那個大院落。兩人翻牆進去。高鳳翔道:“此處僻靜,兄弟便伏在這裏接應。愚兄放火後退回這裏。若有追兵,兄弟將碎石連打阻擊,我們可一齊退走。”卻是不想李文彬涉險。李文彬道:“三哥,小弟也去放一把火,好叫他們摸不清來了多少人。當日阿公說的話小弟是不曾忘記,但這口氣總是堵在胸中!”
高鳳翔聽李文彬提到三叔,其實自己心中又何嚐忘了父親?知道兩人的心事是一般的,便點頭說:“兄弟去放火,有呼應之效,當然好極了。四處火起,正使他們心慌。愚兄往那邊去,兄弟見到第一處火起,便在那房裏點火,得手即回此處。愚兄見了兄弟的火燃著了,再放第二把火,便回來與兄弟彙合離去。兄弟不可停留戀戰。”李文彬點頭答應。
兩人分道潛行。李文彬趁著夜色,走近高鳳翔指點的房舍,靜悄悄的不聞人聲,見此處正堆放了柴草雜物,心想:“三哥倒知道這裏放的是易燃之物。”忽聽那邊來了腳步聲,便閃身到了牆角。聽有兩人已走到近前,他猛然伸手一抓,已把一人抓在手中,內力貫於五指,這一抓已封了那人穴道,令他再也叫不得。不料另一人正巧停了步,一見前麵的人淩空而起,有一隻手直伸過來,隻嚇得魂飛魄散,連轉頭逃走也不會了,口中隻叫:“來人……”跟著被什麼猛力一擊,頓時倒在地上。
他這麼一叫,在靜夜中顯得格外響亮。遠處有人喝過來:“出什麼事了?快……”話猶未了,那邊黑暗中竟大亮起來!一霎時見得大亂了,奔突擾攘,似乎房舍樓閣都動將起來。
李文彬不敢怠慢,馬上拿出火折把柴草點著,便退回原處。剛到圍牆下,又見另一處火起。院中眾人都知不是失火,乃是來了外敵,雖已見有三處火頭,也不敢全力撲救,仍分了一半人手搜索戒備。高鳳翔此時已與李文彬一齊翻牆出去,隻由得那夥人紛亂張皇。
高鳳翔與李文彬隻向東北走。走遠了回頭望去,仍見那一隅映了紅光。李文彬道:“也算出了口氣。”高鳳翔說:“三叔與家父以君子之心對小人,自有風骨。今次我們碰到他們窩裏鬥,便能趁機放得這一把火。雲貴地麵是他們的老巢,我們且離了此地再說。嘻,經這一把火,倒不知他們會不會舍了這個巢穴另起爐灶?”兩人邊說邊走,連夜急行。
走了兩三個時辰,到了下半夜。高鳳翔道:“兄弟,怕已走了有三百裏地,離他們也遠了。又在夜裏,且歇歇,到天亮再走。這一趟來雲貴可算撥草尋蛇,竟又意外弄清了龍在野的真麵目。”說話間兩人轉入草叢中坐了。李文彬問:“三哥,幸得你及時趕到,我們那時卻難支撐了。”高鳳翔道:“愚兄在關索道紅崖邊上見那廖先生來得突兀。他解說圖文似帶深意,不似一般鄉下人,愚兄便有戒心。早聽人說,雲貴苗地人善用毒,他那茶又香得古怪,卻見兄弟一杯一杯喝下去,自想有一人不飲為妥。若有事,也留得一人……”李文彬自責道:“小弟該死!當時還奇怪三哥怎的隻顧沉思。”高鳳翔道:“倒是兄弟這麼喝了,他們反少戒心。後來再添茶水,香氣又變。他們既下毒,便是把我們看作對頭,莫非我們有什麼破綻?愚兄假作喝茶,隻把茶水倒在袖處,估道時候夠了便昏過去,看他們作何處置。卻見兄弟也昏迷了。”李文彬道:“小弟見三哥倒地,才醒悟茶中有毒。又不知三哥是真中毒還是假裝,便也暫且跟著昏過去。”高鳳翔道:“當時我還慶幸自己昏得及時。那廖先生說兄弟功力深,專注於兄弟,愚兄倒得了便宜。夜裏住店,愚兄弄出個一夜老鼠打架,天亮前才出來,抓了個人進口袋頂數,再遠遠跟著,才到得他們的老巢。不過我們事前少了合計,兄弟便吃了苦頭。”李文彬笑道:“隻有一點氣悶。那個棠兒還大撒毒粉。小弟居然無礙,總怕三哥這個這個是小弟杞人憂天了。”高鳳翔道:“幸好出來得早,不然怎抵得住?愚兄尾隨到了地頭,四處查看,卻奇怪沒遇到好手,兩三個小嘍囉,一下便打發了。便尋到牢中要救了兄弟出來。到得那邊,見有幾個人正忙忙衝出。愚兄也不客氣了,把他們一一放倒。進去看時,見牢門大開,守衛倒地,牢中隻得一個老人。兄弟既已走了,我便索性放了老人出去!卻想不到此人竟是二叔。當時猜度定有大變故才如此。此是自作孽,不可活。看他們共處幾十年之久了,相互間說殺就殺。且廢立由心,不見定規,哪裏還以玉龍佩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