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療傷(2 / 3)

那蛇被李文彬握著,身子扭動起來,竟轉過來纏在李文彬身上。李文彬本已有傷,與蛇鬥了這一陣,體內真氣不繼,再也無力支持,手一軟,握蛇的手便垂下來。長蛇雖已脫了李文彬掌握,竟不逃走,反張口朝李文彬咬下去。李文彬已漸近神智不清,隻努力伸手來擋攔,手卻舉不起來,隻覺蛇舌在自己臉上掃過,腥臭難當,令人作嘔,不自禁大吐了一口氣。那蛇忽地垂下了頭,大張的蛇口一下咬在他的手臂上,便不會再動。李文彬隻覺微微生痛,昏亂中胡叫了一聲,隱約聽得有人說:“奇哉怪也,奇哉怪也!”不明所以,心中糊塗,隻知被蛇咬了,便人事不知。

他在昏迷之中,一時覺如被火燒,心焦肺燥;一時又如墜冰窟,似凍得連骨頭都痛極。反複煎熬,說不出的苦楚難捱,卻是無從逃避。待要呼喚掙紮,竟是動彈不得,再也叫不出聲音來。也不知熬了多少時候,時燒時冰的感覺忽然散盡,全身輕飄飄的暢快起來,恍惚間似在普濟寺街剛與秀娟姑娘分手,回到家中卻見父母傷重身亡,正欲撲上痛哭,突然周圍一時黑漆般,一時又變得晃眼般白,總不能見物,心是如裂開般,眼中飽含淚水竟流不出來。一片黑白中忽見雪妹子從旁邊去了,急忙要追,腳步卻挪不開,一團金星隻在頭上旋轉。猛然覺身體一飛,置身於一個金壁輝煌的大殿,自己對著那邊正中放著的蟒帶錦袍金交椅驚愕茫然。卻聽得珠簾後一個聲音說道:“坐下吧,這王位得來不易呀,從此子女玉帛山川萬物便由你的性子來,想什麼便是什麼了。”他問:“卻怎麼便叫我坐上這王位?”那個聲音說:“生殺予奪,人人夢寐以求,你問什麼?你坐上去就是皇上了。”李文彬心中震一震:皇上?想當皇上可是謀反的大罪殺頭誅九族的勾當!嶽老前輩說做皇帝的無一個好人,自己怎當得?自己家破人亡就與當今皇上有關……既是當今已有皇上,自己怎麼也是皇上?念頭還未轉過來,上邊的蟒帶錦袍交椅什麼的便沒有了,自己正手裏拿著寶劍練習奇妙武功,在武林中已有大名,報仇隻在早晚,忽見鄭如虎從那邊轉出,心中便緊,急忙追上前去。鄭如虎轉幾個圈,在山林裏被前麵的人拿住了,說:“你要報仇,須得跟了我們一起。”李文彬依稀認得他們正是傷害阿公的那幾個人,又驚又怒,指著他們隻說不出話來。那些人越聚越多,個個奸笑。李文彬在心裏大叫:“大哥!大哥!就是他們害了阿公!”看大哥正獨自與官家理論,臨清城裏人山人海個個麵目模糊隻是袖手看著大哥被官府押走,再無一人上前,自己要大聲質問,卻是開不了口作不了聲,那個羊頭兒陰陰笑著說:“王朝佐帶頭鬧事,送官府治罪殺了正保得人人無事平安好過太平日子,他不自己去,全城百姓都要捉了他去。反官府怎好得了?”忽然全部人物景象都不同了,自己周圍滿是火爐藥罐,熱氣騰騰的正在煎熬。一個看不清麵目迷迷糊糊的人在旁含混說話:“你的傷重得很呐,這巨龜純陰,正對你的病症,殺了它,生喝其血,傷病便好了。”旁邊一把劍,忽然跳躍起來納入自己手中。他略一打量,即認得是自己坐了渡湖的那隻巨龜被縛了正丟在麵前。他盯著巨龜,舉起了劍,漸漸的覺得眼前就像有一塊石頭,斑斑駁駁,嶽連山正指點自己如何坐了巨龜求醫,手中的劍和麵前的龜忽然便不知去向。驚愕間人便變得委頓,周遭景色光怪陸離,有巨響震耳悸心,人不能堪,卻欲走不能,閉了眼,卻連抬手掩耳也無力,漸次不思動,不能動,煩躁騷動之中,有如萬蟻附身齧咬,周身穴道又麻又癢又痛又熱,那種說不出的難受直從心底裏透出來,隻疑自身便是地獄。待要伸手抓撥,卻是手腳均不能動彈,以為張開了嘴大叫,卻是啞然無聲,一顆心總是不斷地不斷地掙紮跳蕩撞擊,猛然間竟醒了過來。

全身痛楚難言,從骨頭從心肝一直向外散開來,又從四肢百骸痛入骨髓,人近麻木,偏又一點一滴都清清楚楚,隻令人狂燥。眼皮是沉重之極。他盡力睜開了一道縫來,周遭各處皆閃亮耀眼,似一個十分寬敞華麗的所在。一個老婦人盛服靚妝,坐在那邊也看不出離自己是遠是近,臉容隱約,似有坑窪不平,在燈光下竟顯得斑駁有五彩,甚是駭人。此時老婦人雙眼雖似閉了,卻又如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明明坐在那裏卻似正在行走一般。李文彬的心“突、突”的跳。眼光掃過,見前邊一排一排閃亮的高大筒罐,甚多甚齊整,間有滾沸之聲,不知是什麼東西。想轉過頭打量四周,卻覺得脖子已不聽話,頭頸轉動不了,眼光順著回望自己雙手,禁不住幾乎要大叫出來:原來自己的雙手竟是插著許多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鋼針!怪不得在昏睡之中各處穴道既癢且痛!定是這些針在作怪!此時李文彬心智稍清,感到雙腳亦是又癢又痛,連同腹、胸、頸、頭處處皆如此。不用說了,定是全身都插滿了鋼針!這般全身遭到禁錮,令人不能動亦不敢動!李文彬心中一陣陣發涼一陣陣發緊:這般在自己全身紮滿了針橫加折磨,隻怕算是小事,以後不知還有什麼在等著自己咬牙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