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刀”被撩了兩下,突然震翅,鳴聲奇特,幾乎便是“咯、咯”之聲。“大將軍”似受了驚嚇,退了一步,雙翅便斂緊了點。錦衣漢子連忙再次用捵子輕拂“大將軍”,又是順頭部直掃到背部尾上。“大將軍”複又振翅高鳴。錦衣漢子又把手中捵子伸過來,輕掃“鴛鴦刀”。“鴛鴦刀”本正鳴翅,在此一拂之下,鳴聲頓斂,又退一步。
趙老蟈正要伸手去攔那錦衣漢子的捵子,盆中已是風雲變幻。“大將軍”突然急向前衝,朝“鴛鴦刀”猛撲過去,勢道甚凶。“鴛鴦刀”雙牙一分,似要迎敵,卻忽地往下一伏,堪堪躲過了“大將軍”雷霆一擊!“大將軍”撲了個空,一個身子便從“鴛鴦刀”頭上掠過,落到了盆子的另一邊。圍觀眾人都發出“咦”的驚異之聲,趙老蟈微微頓足,歎息道:“取勝隻在一瞬間,怎的今日卻不如往日了?”
李文彬不明所以,便低聲問旁邊的老者:“請問老人家,這一回該怎麼看?”
這時人聲越見嘈雜,老者的聲音也略為提高了些:“小哥兒,你看‘大將軍’體健善鬥,勢道凶猛,小蟲自不能力敵。‘大將軍’衝過來之時,你當也看到了,這小蟲忽地伏低了,便是避敵之銳氣。‘大將軍’適才一下是凶險得很了,若被小蟲兒從下邊偷襲,便是破腹之災呀!趙老蟈不是正歎息麼?這小蟲兒如此機敏善鬥,怕真是‘鴛鴦刀’名種了。它怎會錯失了這麼個良機?卻也正好看下回會怎地。”李文彬聽了,這才有點明白。
“大將軍”似乎也知道剛才是險死還生,此刻退到一邊,伏在那裏不再向前,隻一對觸須在擺動。在樹下安坐的公子臉上稀稀的幾根須正抖動,神態已見緊張。錦衣漢子又用捵子去撩“大將軍”,忽急忽緩間隻撩得兩下,“大將軍”忽地奮起,振翅一鳴,又向“鴛鴦刀”衝去。
“鴛鴦刀”仍是不動。“大將軍”急衝而至,“鴛鴦刀”又是向低伏下。不料“大將軍”這次隻是佯攻,待撲到“鴛鴦刀”麵前,竟猛地停了,一雙大牙便向“鴛鴦刀”咬下。“鴛鴦刀”自知力有不逮,然急欲退避時,已是不及,隻得正麵接戰。兩隻蟋蟀立時纏在一起。隻一眨眼間,“鴛鴦刀”的一個前抱已被“大將軍”咬了下來!
隻見“鴛鴦刀”翻了個身。退過一邊,仍舊伏在那裏,並不逃竄。“大將軍”勝了這一回,豎起長翅,鳴叫聲中便充滿了得意喜悅。圍觀眾人更是聳動,誇讚“大將軍”奮勇善戰之聲已響成一片。錦衣漢子這邊幾個人全都喜形於色,趙老蟈的臉色便越見愁苦了。忽地群聲頓斂,原來盆中“鴛鴦刀”微微一動,“大將軍”便又衝了過來。
“大將軍”衝到“鴛鴦刀”麵前,便即停下。“鴛鴦刀”卻不退走,兩蟲相對,“大將軍”張牙便咬。“鴛鴦刀”即退一步,“大將軍”咬了個空。“鴛鴦刀”忽張牙迎上,在眾人驚歎聲中,“大將軍”直逼向前來。四牙相較,眾人也一齊屏息,隻靜聽得“嚓啦、嚓啦”牙戰之聲。“鴛鴦刀”畢竟體小力弱,忽地蹬腿拔牙,連退兩步,才重新站穩。“大將軍”又占上風,一對觸須上下左右不停揮舞,緊迫不舍。“鴛鴦刀”隻稍事歇息,竟主動尋鬥,一閃之間已逼向“大將軍”身側,張牙咬向“大將軍”的肋部。“大將軍”急速橫身,扭頭迎戰。“鴛鴦刀”已隨之轉過,仍舊攻向對方肋部。兩隻小蟲在盆中一閃一退,一撲一翻,隻看得眾人眼花繚亂。李文彬隻聽得旁邊那位老者口中喃喃地不斷發出模糊不清陶醉讚歎之聲。兩蟲進退翻滾之間,忽然猛地纏在一起互鬥。“大將軍”力道沉雄,“鴛鴦刀”是已失了一個前抱,雖是死鬥,難免吃虧,激鬥中“大將軍”不知使出什麼招數,隻聽得“哢嚓”一聲,“鴛鴦刀”的一條大腿竟被咬下半截來!眾人驚呼之聲尚未來得及響起,失腿傾仄的“鴛鴦刀”竟順了受傷側身倒地之勢,把身一旋,已貼向“大將軍”的肚皮,猛張一對紅牙,把“大將軍”的肚子死死咬住!眾人第一聲驚呼“哎呀”這時才剛剛出口,立時便變成“咦”、“哦”、“哎喲”種種驚奇怪異讚歎惋惜之聲,且是混成一片。在眾人驚叫聲中,隻見得“大將軍”的肚皮有一點**流出,沾著“鴛鴦刀”的紅牙,漸見越流越多,而“鴛鴦刀”絕不鬆口,“大將軍”兀自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