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追隨建文帝外逃諸人，都是齊、黃、方、鐵諸大臣的子侄族人，忠於建文力圖複辟那是一定的了。那時建文帝不作複辟之念，自言乃一出世老僧，不知世事亦不問世事，凡及廟堂事者皆閉目無言。但眾臣子背負血海深仇，又豈肯輕易放手？蕭兄弟可還記得老朽前麵說過，曾有一絕世高手護衛建文帝出走？既有此人在，那傳授武功自成一派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了。建文帝雖是心如槁木死灰，但朱棣叔侄相殘，已開了以下犯上骨肉相煎的頭，哪會有好的結果？日後皇家兄弟相斫族內互鬥之事必不可免。隻須眾人保住了建文一脈，複位正宗未必無望。如此代代相傳，就是一派，令符乃是太祖高皇帝所傳、建文帝所佩之龍形玉佩。這一派的武功據說有秋水劍、蝶夢刀等等，不同於各門各派，精深堂正，自成一格。或者蕭兄弟遇到的，便是那一派的高手，其所用的劍招，便是秋水劍法不成？”
蕭雨秋雖是粗知本朝有靖難之役，但何曾知道如許皇家隱秘？當下真是停杯投箸，魄奪心驚。他聽洪濟川說到這裏，不覺長長透了一大口氣，說道：“洪老前輩見聞廣博，先朝掌故武林秘史盡在胸間。細細說來，真是如數家珍，令晚輩頓開茅塞。則這一派便是與皇家有關，不能單看是武林中人了。他們休養生息百年，且武功又高，則力量之雄，江湖上怕是少有其匹了。如此下去，我伏牛派，我伏牛派會……”
洪濟川道：“蕭兄弟不必稱愚兄‘前輩’，再加稱一‘老’字，更令人有老朽無用之歎了。如不見外，便稱在下一句洪老哥，或者稱洪堂主亦可也。在下想那幫派，以西南為據，潛忍多年，各派對其無知無識，隻怕他們對各派則是了如指掌。目下他們既出中原，定是實力已非同凡響，銳意進取。若故老相傳之言可信，則他們爭勝武林，其實是為了爭天下，乃是廟堂稱尊，非徒江湖爭霸也。所以有什麼‘共圖大事’的話也就不奇怪了。愚兄以為認清此中關節，當可找到與其交往的途徑。為人行走江湖不離忠義，老當家也一向仁義過人，我等追隨老當家就是慕其仁義，所以尊君敬上。而幫中兄弟，亦須有以教之，所謂忠孝是為人之本也。老朽多言，不知蕭兄弟以為然否？”
蕭雨秋隻覺句句入耳，也不思索，舉杯道：“晚輩遵洪堂主指教。”洪濟川微笑舉杯示意，兩人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