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來到井邊,見此不禁好笑,道:“喂,你是誰呀?把桶又是搖又是摔的,是打水呢,還是打桶呀?”
李文彬臉色通紅,停了手,轉過身來說:“我來井邊當然是打水,怎會有打桶的?”看那姑娘大約十四、五歲,個子不算高,麵容姣好,透出一股靈氣,雙眼微帶笑意。李文彬便又轉過頭自顧自的低語:“水這般深,繩又長……”那姑娘說:“喂,我不曾見過你,你是哪來的,找我們哪一家?”李文彬見她大方,更覺拘謹,道:“我是村頭阿公家的,才到此不久。”說時伸手指向村邊。姑娘道:“原來是阿公家的客人。剛才在門外偷看的就是你了?爹說你不會武功,誰知連打水也不會。你新來乍到,該我來幫你。”說著上前,從李文彬手中拿過繩索,放桶下井。李文彬見她隻是揮繩一晃一提,便往上收,提到井口果見一大桶水,不禁佩服。見姑娘把水倒在自己桶中,一時手足無措,既感激姑娘幫忙,又極不好意思,忙說:“這,這,姑娘可肯教我打水嗎?”姑娘見他說得鄭重,忍不住“咭、咭”笑道:“這是什麼大事,有什麼難的?還要人教?誰不是從小就會?”說話間又是一桶水上來,又往李文彬桶中倒去,說:“你的滿了,我打自己的。”李文彬見她打滿了水準備離去,便說:“多謝姑娘幫忙。”姑娘笑道:“這也值得多謝?你叫什麼名字呀?”李文彬答道:“我叫李文彬。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姑娘不答,自顧說道:“李文彬,唔,以後見了就不用叫‘喂’了。”說完提起桶就走。李文彬道:“姑娘慢走。請問如何稱呼姑娘為是?”姑娘笑道:“你不是已叫我做‘姑娘’了嗎?”邊笑邊自去了。
李文彬看她走遠,回過神來,想自己連這般小事也比不上一個小姑娘,真是太不中用。又想自己出來怕已花了有小半個時辰,得趕快回去才是。於是一手一桶,提了水往回走。
他雖是富裕人家的少爺,卻非弱不禁風的紈絝子弟,但這般日常勞作也不曾做過。這時隻覺手中提著的兩桶水越來越重。這也罷了,更煩心的是那水總是伴了自己的腳步要蕩出來,灑得滿地都是。他心想如此晃蕩,回到家中這水還能剩得多少?可氣的是若停下不走,水也平靜,但一開步,那水便又晃出來,不由得越見煩躁,幾乎想把水潑了連桶也打碎扔了。卻隨即想到若是連如此小事也幹不成,就更別說學武報仇了,學武定比這要難上千百倍!大哥知道自己如此不濟,哪裏肯教自己武功?李文彬心神不定,走三步,停一停,回到家門口,兩桶水各自隻剩下一小半,人已是滿頭大汗。
俞浩然見他回來,說:“回來了,且放到這邊……”本想問一句怎的去了這許久,待見李文彬小心翼翼的提著水桶走路,桶中水少而他又汗滴淋漓,心中便明白,也不再問了,隻說:“剛才誰幫你打水?”李文彬答道:“是個小姑娘。我半天也打不了多少,正急呢,後來一個小姑娘來到……”說到此停下來,正奇怪阿公何以知道自己要人相幫,俞浩然笑道:“莊子有幾個小姑娘呢,她叫什麼名字?”李文彬臉紅了,說:“我問過她,她不說,還說叫她姑娘便成了。”俞浩然道:“她有十四五歲,個子不很高,對吧?是郭家的小妮子。她沒有教你怎樣打水吧?”李文彬臉色更紅,說:“沒有。”俞浩然便笑:“那一定是她了。小妮子古古怪怪,不是個溫柔嫻熟的弱女子,可惜是個女孩兒。她父親郭雲起是個人物。”說話間提了雙桶,“文彬,我們一同打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