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向前行駛,我來到了廢棄住宅區。低矮樓房的牆麵上,奇形怪狀的圖標就像被打火機烘烤的塑料泡沫一樣,紛紛冒著顏色各異的泡泡,早已千瘡百孔的城市變得更加的怪異陰森。
從街道兩側的形狀看,估計我現在正處在廢棄住宅區的內部,還得再向北越過幾座樓來能到達金字塔。由於時間是白天,金字塔上的探照燈光很難被我看到,我不能根據燈光來判斷它的位置。
我穿梭在廢棄住宅區的荒蕪街道上,左右兩邊五六米高的小樓沒有任何生機存在。街道大約有六米寬,這些住宅樓沒有窗戶,岩石牆壁上的裂縫讓它們搖搖欲墜,為了及時躲避這些“危樓”,我盡量沿著街道的中線行駛。
這時,在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凸出的三角形。街邊的一座樓已經因為極高的氣溫,開始攔腰倒塌了,但還沒有完全坍塌下來,與平整的樓群相比,顯得非常突兀。從牆壁上裂開的裂縫裏散落出了各種各樣的物品,它們還在不停地往下掉。當它們落到地上時,發出了“唰唰”的聲音。倒在地上的合金凳子和椅子,底部就像在煎雞蛋一樣,冒出一連串氣泡。甚至有些塑料或者軟製品,在掉到地上的一瞬間,就化成了一縷青煙,消失殆盡。
不光是這座樓,一股一股的熱浪讓這些處在城市別處的斷壁殘垣像北極冰川那樣轟然坍塌,在我的四周充斥著像油鍋烹炸一般的聲音。
到了第三個路口,我向右轉彎開始北上。在這個十字拐角處,有一個傾倒在地上的巨大雕像,雕的是一個人。雕像身體的下半身插在路口南側的一棟快要被融化的樓房裏,它是被從底座裏生生拔了出來的,隻留著一個金屬底座孤零零地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從它倒伏的形狀來看,雕像似乎是被人為放倒的。
它沒有左臂,右臂伸過頭頂像是在揮手。這個人物長著胡子,戴著一個軍帽。從外形上看,與金字塔裏的無頭畫像一樣,披著一件軍裝,估計也是個將軍。它的麵部和身體部分長時間缺乏維護,都被這裏的高溫和稠密的酸雨侵蝕幹淨了。
我在經過雕像的底盤時,看到了寫在上麵的文字:“Секциятрэвисапанов1935”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這雕的究竟是誰。
地球時間:8月26日9:30,“溫徹斯特—V”。
我駕駛著探測車向北經過了一個街區,那座高大的金字塔終於佇立在了我的眼前。在白天的光照之下,我終於看清楚了它的黑色外殼。這層外殼在具有很高的耐熱性的同時,還在反射著陽光。從我的角度看,金字塔的外殼將從四周射來的光線都映在了上麵,說明它很有可能可以利用太陽能。在塔樓的大門處,依然停放著我們那輛報廢的探測車。
但當我把車開到門口的時候,我卻在地麵上發現了金屬摩擦地麵留下來的劃痕。
“探測車在輪子壞掉後,係統為了保護駕駛艙裏的人,將駕駛艙和底盤分離。”我想著,一邊開動探測車,小心翼翼地往門洞裏行駛,一邊觀察地麵上的劃痕。
昨天探測車上下部分分離後,因為上半部分沒有出現翻滾情況,所以駕駛艙堅硬的底殼在滑行時留下的劃痕一定是一條直線。但我現在所看到的劃痕卻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它是彎曲著的,甚至還有圓圈。
我意識到不對,便匆匆進入了塔樓。探測車停穩後,沒等我關上駕駛艙的蓋,我就一路飛奔來到了地下室。
走過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昨天還漆黑無比的地下室裏竟出現了光亮,肯定是蕾切爾或者邁克找到了燈的開關,他們沒有在金字塔的大廳裏等我,而是藏在了下麵。他們一定是在等我的時候遇到了什麼情況,兩人一起躲進了這裏。
打開門,我發現地下室裏麵的布置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而我看了一圈,蕾切爾和邁克並沒有在這間屋子裏!
但當我著急萬分的時候,我的目光偶然投向了我身體左邊的牆角,我看到了一個令我又驚又喜的人——司國濤!
“國濤!”我喊道,“你還好嗎!”
司國濤被人用繩子綁得結實,手腳腕都被劃破了,氧氣頭盔被從宇航服上硬生生撬了下來。顯然“他們”不想讓司國濤離開這個地方。
每一件金星宇航服,都配備了給宇航員檢查身體健康狀況的儀器。它主要是由一個長方體的白色箱子和幾根導線所組成的,這些導線的末端帶有可供貼在皮膚上的膠片,它們都可以重複使用。膠片的內部有很多類似於毛囊的東西,表麵的黏性物質如有不足,它們就會不停地“分泌”粘液直到覆蓋住整個表麵。隻要將膠片按照說明書貼在宇航員身上的某個部位上,白色箱子裏的分析儀可以自動檢測他的身體情況,箱子上自帶的音響會語音說出宇航員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並給予治療方法。
每名宇航員的身上配備有五千克純淨水,由一個銀白色的圓柱體密封容器盛裝,宇航員的頭盔裏都有一根直徑為五毫米的輸水管。一旦想要飲水,就輕輕地咬一下輸水管的末端。而司國濤的頭盔已經不見了,他這段時間肯定一點水都沒喝。
經過檢查,司國濤除了被繩子捆綁而形成的擦傷外沒有其他的外傷。膠片在他的血液中檢測出曼陀羅成分,可見有人給他下過“蒙汗藥”,既阻斷了他的交感神經,也抑製了中樞神經係統。由於多天沒有進食和嚴重脫水,還有現在的高燒,司國濤癱倒在地,一動不動。我給他鬆綁後,讓他平躺下來,從我的頭盔裏拽出輸水管並塞進了他的嘴裏,試圖緩解司國濤的脫水症狀。但引發他發燒的原因,現在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