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鼓點般的悶響。
範奎捂著手後退。
他隻感覺自己的一拳,捶在了牛皮大鼓上,上麵的力道不僅沉重,而且反彈,而他可以一拳在磚牆上砸個大窟窿的一擊,力道就像泥牛入海,全由那小子被他捶著的肩膀一點,散進了整個鼓麵。
他的拳頭火辣辣的痛。
瞪眼一瞧,那小子就站在那裏,除了震震肩膀,麵色都不曾變化半點。
他有些發蒙,不知道這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自覺的想著周身掃視一眼,看到了許多圍觀的頭顱,都在興致勃勃的觀看著——這是揚名的好機會。
更何況於,他的鍋夥全都做好了準備,一個個持著凶械隱藏在人群中間,隨時做好了動手的準備,隻要他一聲令下的話。
於是他又找回了自信。
“好你媽的,厲害,今天範爺我算碰到對手啦,來,範爺非把你卸了不可!!”他一邊脫去袍褂,一邊吼:“範爺叫你爹從今天就絕後!”
他走出二三十步的距離,圍觀的人群趕忙閃開道路。
看見要動武了,圍觀的人們膽小的趕緊溜走,膽大的也退到一邊,場間就隻有一些土棍們站著不動,所有人將範奎和抱著孩子的王路常圍在場間。
鍋夥們打架,隻講使橫逞凶,不講功夫,現在場間剩下的人們大多是鍋夥的土棍們,圍觀的人們站得更遠些了,擔心血鬥。
見到凶神惡煞的範奎走出三十步的距離,王路常臉色不變,將懷中冰涼的屍身輕輕的放在一片被踩得蔫兒吧唧的草皮上,然後活絡活絡的關節筋骨,走回場間,與野牛一般蓄勢的範奎對峙著。
看著他這個動作,人群中稀稀拉拉爆發出星星點點一閃而逝的喝彩和讚歎。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暗,還有希望。
範奎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口中綻出一聲怒喝,暴起發難,整個人真真如同野牛一般衝撞了過來。他佝僂著,右肩向前,雙手緊握縮於小腹,整個人身子緊繃,裸露的兩條手臂肌肉墳起,上麵的刀疤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隨著肌肉筋脈的扭曲而扭曲著,像是要活過來一般。
他大踏步朝著站立不動絲毫的小小身影衝撞過去,就像餓虎撲羊,每一步落下街麵的硬泥都要被他蹬開,像是鞭炮落在那裏炸開。
他嘶吼著,瞬間便撞到了那瘦削身影的身上。
“砰!”
範奎感覺自己聞見了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兒,旋即那股充斥鼻腔的味道瞬間變成的血腥味。
他的整個身體像是被雷電轟擊了一下。
他已經重重的挨了一記,好像整個人撞在銅鑄的雕像身上,勁力奇猛。
他覺得自己的右邊肩膀、手臂和自己的肋骨一定全斷了。
他胸口發悶,眼前一黑,眼皮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就要暈倒過去,但是他沒有倒下去。
王路常扶住了他,還捏住了他的脖子。
範奎即時清醒,他驚出一身的冷汗——遇到高人了。
他的性命此時就掌握在那人握住自己脖頸的手掌之間。
王路常當然沒有這麼想過,當街殺人這種事情做不得,他隻是捂住範奎的脖頸,防止他的頸骨折斷。
死人這種事情,生命消逝這種現象,從來不是一件小事。
他很有耐性的等待了片刻時間,待得感覺扶著的猙獰大漢呼吸稍微平緩,才開口問道:“這孩子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