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看著口出喪語的大媽,隻有他在大媽所指的戲台上尋找。
他發現了懷中的小道童,他倒在高台下的階梯上。他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力量才使得這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原本應該天真無暇的孩子,饑渴勞累到忍無可忍仍舊一言不發依然在忍,最後忍得失去了生命也不敢出言對周圍的人說聲休息或者討口水喝,但是他感覺得到孩子在那時候身心所受到的煎熬。
楊貴妃的幽魂沒喚到,他的幽魂去哪兒了?
年少的孩子不應該被如此對待,就算生活真的很苦,他們也不應承受。
所以他十分的傷心,而且憤怒。
所以在獨自上台,抱下那孩子的屍身後,毅然決然的闖過羊皮裘老頭與吳鳴的阻止,來到場間,站在那個看起來是這個戲會負責人的男人麵前,向他為這孩子要一個處理和說法。
這孩子的父母在哪兒?
一直以來,都沒人發現孩子的狀況,想來他的至親不會在場間,因為父母的眼睛,從來不會不在孩子的身上。
那麼,在沒有任何人發現孩子的屍身隻有他與口出喪語的大媽發現的情況下,在大媽被人圍觀被人毆打泄憤的情況下,他義不容辭的應該處理這件事情。
他應該代替小孩的父母向管事的人討要一個說法。
他應該代替那活活被曬死的小孩說點什麼。
範奎盯著他懷中的小孩屍體,眼神越來越深,越來越陰森,就像是兩團鬼火。
“我處理?我處理甚啊?都被好少俠你給處理了的,範爺我幹看著就成……”
“在你的地頭上,你的人出了事情,你如何隻能幹看著?”
“我的地頭上,我的人,好你媽的小子,虧你還知道這點,爺正在處理著,你出來指手畫腳作甚?是不是不把我範奎放在眼裏?”這句話,是範奎用吼出來的,他已經出離了憤怒,就是獅王被挑釁了權威。
他猙獰的眼眶中紅嫩嫩的肉芽鮮豔欲滴。
他的嘴唇顫抖起來,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憑什麼敢於出頭?憑什麼敢於管事兒?憑什麼敢於對他眼花繚亂範奎指手畫腳指點行為處事?這充的是哪門子的好漢?
他伸出右掌,製止了周遭暗中手持利刃斧頭棍棒的兄弟們,然後一把伸出,握在王路常右邊臉頰後方的耳朵頭發上,用力一扯。
他要以最蠻橫的姿態將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郎揉碎在腳下。
一扯之下,他的身形一個趔趄。
竟然沒扯動。
那小子微微偏了偏頭,他的手就滑開了,就像一把抹在了用光滿麵的豬頭肉上。
範奎的肝火立即便蹭蹭蹭直往腦門兒上竄。
他大叫一嗓子,再次的伸出手向王路常掏去:“我揪爛你這賤皮子……”
十成力氣,猛地一扯。
隻聽得“啪”一聲清脆的響,四周的人不禁抬手捂臉,不忍去看那把毛發耳朵生扯下來的血淋淋慘狀。
誰知道這一下也根本沒有扯動,由於用勁過大,反倒將範奎帶了一帶,身形趔趄,踉踉蹌蹌就往王路常身上撞去。
王路常輕輕扭了扭身體,範奎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人們止不住“哄”地一聲笑了。
範奎大怒,他的怒火已經無法形容,那種憤怒的力量充滿了整個腦門。
“娘皮的,找死!!”他猛地爬將起來,五指成拳,照著王路常的腦門就是一拳砸了下去。這一拳力大勢沉,如若被砸中,不死也得殘。
王路常卻不閃不避,頭顱微微偏向一側,拳頭順著他的耳朵往下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