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根蠟杆子,王路常響起了張子靜嫻,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是否發達?
“那您憑什麼斷定這就是混星子的賊窩呢?就算是幾個小混星子,也不再話下,我們不是已經租下來了麼?現在這房子是屬於我們的,怕什麼……”吳鳴叫道,不以為然。
“嘿,瞧這房子的打扮,若不是路常小子堅持要住這裏,我才不樂意住呢?你以為天津衛的小混星子們這麼容易對付?”
“我一向不怕混混……”吳鳴不服道。
“哼哼,等你遇到硬茬子你就知道怕了,告訴你,到時候別求著爺爺救你……”
“您老人是不是言重了?不就是幾個混混麼?能有什麼恐怖……”王路常邊想著事情邊問道。羊皮裘老頭兒武藝高深,並且性格大大咧咧,一般遇到事兒絕對不怕,並且還是惹是生非的角色,如今才來到天津衛便對那還沒見到個影兒的混星子們擔憂了起來,這不尋常。
“看來你們真是不知道天津的混星子有多猛,告訴你們,這整個天津衛的人都是混混,嘿,怕了吧,不給你們說道說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手中那幾下的斤兩……”
羊皮裘老頭開始給兩個年輕人講解這“滿城混混”的由來,警告兩位年輕人要想豎著進天津衛並豎著走出天津衛,必須不要惹到混混。
天津衛最初的混混兒原本是反清的秘密組織,創始在清代初期。據傳說乃是哥老會支派,隻因年深日久,漸漸忘卻根本。事實上他們確是和官府作對,因而設賭包娼,爭行奪市、抄手拿傭,表現種種不法行為。但遇有地方公益,他們也有時見義勇為,出入出錢,而且抑強扶弱,抱打不平。
混混兒們往往在鬧中取靜的地方,半租半借幾間房屋設立“鍋夥”,屋中隻有一鋪大炕、一領葦席和些炊具桌凳,這便是他們自稱的‘大寨”,首領稱為“寨主”。屋內暗藏有兵刃,如蠟杆子、花槍、單刀、斧把之類,有事一聲呼喚,抄起家夥,便是一場群毆,無事隻在裏麵吃喝盤踞。
寨主之下有兩三個副寨主,另外聘一個文人暗中策劃,稱作“軍師”。餘者概無名稱,寨主對於眾人一律稱為兄弟。入夥的不舉行任何儀式。沒有師徒行輩,隻按平日行輩相稱。混混兒入夥叫作“開逛”,日後因故自動退出的名為“收逛”。有新加入的,當天大家吃一頓撈麵。如是而已。
加入鍋夥的人不外是好吃懶做的遊惰少年、不守家規的子弟;也有些逼上梁山的,乃是各行工人,受了壓迫剝削,不得已而為之。
混混兒的穿著和常人不同,入夥時覺得自己了不起,手中稍微有幾個錢,便穿一身青色褲襖,做一件青洋縐長衣披在身上,不扣紐扣;或者搭在肩上,挎在臂上;腰紮月白洋縐搭包,腳穿藍布襪子、花鞋;頭上發辮續上大綹假發,名叫‘辮聯子”,越粗越好,不垂在背後而搭在胸前,有的每個辮花上還塞一朵茉莉花。他們走路也和常人不同,邁左腿,拖右腳,故作傷殘之狀,所以當年人們又稱之為“花鞋大辮子”。伹是每遇久經世故的老前輩看著不順眼,當麵予以申斥時,他們又立時將發辮後垂,斂手站立,諾諾連聲。有的老前輩勒令其脫下花鞋,手拿著走,他們也謹遵莫違,候老前輩走遠再穿鞋走。
混混兒平日無事可作,隻想招災惹禍,討一頓打,借此成名。按他們的規矩,挨打不許還手,不準出聲呼痛.這叫‘賣味兒”。倘若忍不住,口中迸出“哎呀”兩字,對方立時停手,這人便算“裁”啦,從此趕出鍋夥,喪失資格。但破口大罵的不在此例。混混兒們有機會隨同打架,應當本著“不膚撓不目逃”的精神,勇往直前,爭取勝利。有人用刀剁來,應當袒胸相向;斧把來打,用頭去迎,以示不畏;如果軟化或用武器去搪,名為“抓家夥”,雖不致立時被斥,也被賤視,成為終身笑柄。
如此經過一個時期,一些混混兒漸漸有了聲名地位。這時可以尋個生財之道,憑膽量、氣力、言談謀個自立之路。再過一個時期人屆中年,飽經世故,對人開始和藹客氣,穿著上也務求樸素:袍子漸短,馬褂要長,袖子比常人長一二尺,為的是袖中暗藏斧把;有的腿帶子上插一把匕首(俗名攮子),時刻不離身畔;衣服顏色,由青藍而灰,鞋也改穿雙梁布鞋、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