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繼續前奔,奔行間他的頭顱失去了意識,有另外的一根他未從叛民匪首身上見到的棺材釘從他的下巴一直穿透了他的天靈蓋。
他跌撞進平原後藏身的叛民中間,但是他已經看不到那裏有什麼人了。
……
“啪啪啪!”響起的掌聲有兩處。
一處來源於黑魆魆的叢林間,一處來源於王路常與羊皮裘老頭兒的身後。
在王路常與羊皮裘老頭兒身後發出的掌聲,自然是吳鳴的,他看得太激動了。
“是誰?”那邊的叢林中響起一聲喝吼,然後一陣清風瞬間激蕩過來。
羊皮裘老頭兒頭也不回丟下兩個年輕人就跑。
王路常反應也不慢。
但是傻大個吳鳴居然也善於逃命。
幾人瞬息間便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身後清風浮動,一顆大樹“嘎吱嘎吱”的扭曲著轟然倒地,斷口處光滑如鏡。
……
“月仙,不要追了,我聞見了,是個老廢柴,帶著兩個年輕人,沒有看見咱們,不要生事……”說話的是一個頭戴氈帽的老頭兒,這個老人家不尋常,他的身上還掛著他的家當,扁鼓、紅線竄連的銅錢、皮囊、酒壺……
被他喊住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眉宇間猶有稚嫩的氣息,身上背著個黑匣子。
叢林中有五個人,死在地上的清軍千總秦川,帶氈帽的唱陰老人,眉清目秀背黑匣的年輕人,以及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不見麵目的神秘人,還有一個女孩兒,亭亭玉立。
“嘿嘿,秦川啊秦川,這是好兵,實打實的猛將啊,怎麼諾大的一個大清就沒人發現你呢,欽天監那些老骨頭真是沒用喲……嘖嘖,唉,可惜了,我要活人沒用,隻能要你去死……”唱陰老人看著地上被棺材釘鑽死的清軍千總秦川,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
身邊眉清目秀的少年鼻腔中“哼”了一聲。
唱陰老頭頓時笑眯眯的湊過去:“看不慣了?嘿嘿,爺爺這還不是為了你麼……”他搓著手,怯懦著。
“有必要麼?”少年郎問。
唱陰老人知曉自己的孫子說的是什麼事情,趕緊答道:“當然有必要,嘿嘿,咱這不不是還沒成事麼,不得不借用一下那些回民起義軍的名頭,等你再長大一些,嘿嘿,那時候想咋玩兒就咋玩兒,不用這麼躲躲藏藏的……”
“哼!”背著黑匣子的少年不屑的再次哼了一聲,回複了麵無表情的冷酷模樣。
見到少年不理他,唱陰老人不由得有些悻悻然。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石塤,吹了兩個短促的音節。
那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一下子竄出,抄起戰死的農民的屍身以及棺材釘,然後將秦川的屍身扛在身上。
“走咯走咯,大收獲喲!”唱陰人笑跳著。
孫子也長大了,馬上就要到他該享受天倫的時候了,真期望回家啊,不是秦嶺的那個土窯子,而是那天上人間,巍巍昆侖。
伸手就要去捉自己的孫子,沒捉到,
少年郎直接無視了他,轉頭朝著來到此地後就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少女叫一聲:“山花,走了……”
卻不見回答。
那怯生生的女孩,絞著嫩白的小手,抿著嘴,定定的看著戰場對麵的叢林之間,那顆被少年背上黑匣子中的那口恐怖的青銅劍切斷的倒塌大樹那邊,眼眶中滿含著淚水。
她的鼻尖抽動不已。
好熟悉的味道。
是夜晚做夢時一直夢見的那個人的味道。
“路常哥哥,是你來找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