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吸口涼氣,頭腦瞬間清醒,縮了縮脖子。
“嘎吱”一聲,張老漢的房門也在這時候打開。
對視一眼,硬著頭皮去請安:“師公早!”
“早!”張老漢冷冷的應了一聲。
王子昂不在,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鄙視和冷眼自己了。
意願像和人鬧著玩兒似的,渴望得那麼迫切,實現後卻又令人失望。
做了多少夜夢和晝夢,隻以為到了夢想實現的那一天,便真正的幸福了,並且自以為實現的夢想,禁受了嚴峻的生活考驗。
然而沒有。
撓撓頭,尷尬的準備轉身,打水生火造飯。
陳雪景還沒有起來,這幾日一直在睡,有時候“嗚嗚”的哭,聲音像塞子一樣,傳到王路常耳朵裏便堵住了他的感官。
還鑽到心裏去,堵得他脖子發脹。
誰不想哭啊?他也想哭。
可是師父說過不能,所以他不。
才走了幾步,張老漢沙啞的老嗓子便衝著陳雪景與王抉微所在的樓上嚎叫了起來:“一天到晚嗚嗚的哭什麼?吵死了,睡也睡不好,還不趕緊起來燒火早飯?等著餓死啊?是不是讓我來煮飯啊?”
“不不不,師公,哪兒能讓您來煮飯,我來我來!!”王子昂趕緊接話。
“你來什麼你來?賊眉鼠眼的能幹什麼?”又衝著陳雪景所在二樓吼:“是不是聾了?趕緊給老子下來,誰允許你亂哭喪了?啊?”
“沒有沒有,師公,她就是餓哭了,您等著啊,我勸勸她去……”趕忙跑進廚房,猶豫了一下,沒有爬上樓梯,想要開口勸誡,又不知道怎麼說。
正暗自思量間,看到張老漢背了一個木箱出了門去。
盯著樓上布簾,輕聲輕語神態猥瑣:“別哭啦雪雪,老頭子叫你趕緊起來煮飯,一會他就該回來了,到時候還沒有飯吃,就慘了。”
沒有得到回應。
意料之中。
卷起袖子,燒火,燒水,掃地,喂雞喂豬,打掃得幹幹淨淨。
張子靜嫻那個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坐在火塘邊發呆。
一番家務令他出汗,敞開著胸脯。
陳雪景在樓上低聲的哭,如泣如訴,嗚咽不已。
聽著陳雪景的哭聲,除了感慨小抉微的神經強大之外,還有些異樣的感覺。
是溫馨?
火光映進胸膛中,一片溫暖,軟軟的,像棉花。
決心做一個勤快的人。
打掃家務之類的事情,應該多幹,既鍛煉身體,還能減輕家裏女人的負擔。
男人的責任如果隻是扮演成一個雄壯的好漢,讓負重的女人欣賞愛戴,那麼,男人則是正式的墮落了。
生活,有著永遠無法解決的矛盾,卻也有令人不舍的東西。
既然耐不住孤獨要有個家,那麼有了家必定有了家務。
正想著,鼻子抽動,火塘裏的蘿卜熟了,聞到了蘿卜皮燒糊的味道,那麼便是成了。
冬天的蘿卜太冷,也太老,所以燒著吃,又甜又暖和。
這根蘿卜是他昨天白天找豬食的時候意外找到的,藏到了現在,沒人的時候才敢偷偷摸摸的燒了吃。
手一伸,就要刨灰,身後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