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曲一邊拿著費力翻出來的東西,一邊又有些憂心忡忡的道:“那南宮九雖然是人稱九州四公子之一的人物,可究竟什麼樣,我也沒見過,況且像他這種身在兩道的人物,當真不好隨便臆測,所以,我還想你也一起去…”
飛絮聽到這裏笑了笑,看著江白曲一頭灰的樣子撲哧一下笑道:“所以皇兄你才到這灰裏來找師傅留下的玲瓏夾衣麼?”
江白曲這時候才想起低頭看看自己,不知多少年的灰塵站在自己光鮮亮麗的華服之上,顯得頗為荒唐,鼻子上也碰了灰,他想到自己這滑稽的樣子,不由正了正顏色,強作威嚴對飛絮道:“飛絮,你還囉嗦什麼?敢不聽皇兄的話麼?趕緊把著夾衣給水湄送去!”他似乎說著也覺得好笑,忍不住仰頭哈哈笑了起來。
那笑聲響徹整個崇光殿。
那是三個騎馬走在街上的人,他們穿的並不耀眼,但遠遠看去,就讓人覺得和街上的行人不同,雖然騎馬的人不少,但他們好像遺世獨立,邊上的人都會自覺讓開他們幾步一般。
春風得意馬蹄疾,說的也許正是這個男子。
另外的兩個女子,一個戴了清紗笠,遮住了麵容,一個則那麼悠然。無疑,這三個人就是江白曲,易水湄和江飛絮了。
而這時的涵合朝堂之內,左相公輸溫卻在噫籲的感慨:“陛下竟然為了個女子的安危放下社稷離開朝廷,真是…要亡國啊!”
右相池衛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道:“哎,那有什麼辦法?說到底刺客也是衝著陛下來的,陛下本來就喜歡辰妃娘娘,這辰妃娘娘還在那性命攸關的時候去救陛下…陛下不被她迷住?又能如何?溫老,回了吧…”
朝堂上的一眾群臣就在左右兩相的歎息與討論中慢慢回家去了…
就這樣,一直到江白曲回來,早朝都還有推遲。不過,這又是後話了。
南宮世家位於鬱離涵合以南的汀洲。離涵合也不過兩三日的路程。
江白曲一行且行且遊,也不過三日便到了。
汀洲城門外,白曲看著質樸的城門,門口守衛的衛兵握著長槍不懈的樣子,不由感慨道:“願我鬱離有朝一日,城郡皆似帝都,屆時我軍民同心,一統九州,不過倚馬可待而已。”
江飛絮笑了笑道:“哥哥進城吧!”
白曲出來之前,特地囑咐過要低調行事,恐是怕驚了南宮九的緣故,故而三人一路之上也就免了禮數,如同尋常人家一般,亦別有一番滋味。
易水湄隔著薄薄的輕紗,看著那個俯仰興歎的帝王,頓時覺得他其實是個好皇帝,並不隻是看上去的公子模樣,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打心底裏這麼想。
江白曲看著水湄,輕聲問道:“水湄,我們也走了幾十裏的路了,你累麼?不如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再尋南宮家吧。”
易水湄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冷有點餓,不由點了點頭。
江飛絮馬鞭一提,馬便踏蹄奔出,隻聽道:“我去找客棧,先走一步。”然後便剩下小道上的一路煙塵,和她漸漸行遠的模糊影子。
白曲翻身從馬上下來,然後一手牽著馬韁,緩緩走到水湄的身側,欠身行了個禮,然後伸手柔聲道:“請下來吧,我的美人。”
易水湄笑了笑,然後將手搭了上去,緩緩翻身下馬。她突然覺得這的動作是那麼的默契,而心裏卻覺得江白曲這麼喚自己又很是輕薄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易水湄又開始覺得入宮的日子都是那麼矛盾著,雖然沒有幾天,但就已經充滿了糾葛。
她們牽著馬走了兩步,剛剛走進城門沒有幾步,隻見街邊上的酒旗招展,卻很少行人,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天而降,棕色的披風迎著風招展。
江白曲心底一緊,在那人出現時已經謹慎的防備起來,卻隻見那個人落地,順勢便一下跪在地上,那是一個男子,長長的頭發披散著。看不清容貌,卻聽到他沉沉的聲音道:“白曲陛下,辰妃殿下,我家主上已等候多時了!”
而這時易水湄頷首思量著,心道:“看來飛絮恐怕已經給他們請走了…”
果然那人又道:“我家主上已將飛絮公主請去,隻待兩位了,請容許在下給兩位帶路。”
江白曲聽到這裏朗聲一笑道:“哈哈,南宮公子好快的消息,我若不去,不是拂了南宮公子的一番心意?帶路。”
那人行了個禮,便領著兩人向汀州城深處行去。而自那人心底卻也是為江白曲的氣度一驚,暗自道:“果真不是一般人物,一下便知道是公子遣我來的,幸虧我沒報什麼惡意,否則恐怕也討不了什麼好去…”
江白曲始終一手攜著水湄,無論何時,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