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豬心下著急,出了混堂便急匆匆的去了成衣鋪子,他也不會買衣服,對女孩子該穿什麼一無所知,隻跟織娘說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讓她幫著挑選。織娘見來了生意當然不會客氣,先給他從裏到外的選了兩身,又為紙鳶裏裏外外的選了兩身。
他隻認得長衫、褲子、鞋,對那些帶著細繩的小件一概不認識,又不好意思去問,便一股腦統統都留下了。雖然不是花自己的錢,可是一結賬也讓他肉疼不已。一直忙活了半上午才找了個街道兩側沒人的機會,回了院子。
進的屋裏發現老秦不在,隻餘昏睡的紙鳶,可能是饑餓和失血所致,探了探鼻息還算平穩,便放下心來。找了三塊石頭將灌滿雪的銚子坐在上麵,隨手折了些枯草杆,用新買的火折子生起了了火。枯杆不耐火得守在旁邊不停的添加,弄了一個時辰才把米粥煮到熟爛。老秦一直沒有回來他不免有些擔心起來,看著還在昏睡的紙鳶,將銚子裏的粥倒在木碗裏,端到她近前,小聲的呼喚:“姐姐,姐姐,起來吃些東西,我為你煮了米粥。”紙鳶聽到有人喊她,緩慢的睜開眼睛,看到已經換了身新衣服,幹幹淨淨的小野豬,對他笑了一下,“你叫什麼?”“朱文泰,你先別說話了,我喂你喝粥,一會兒還要吃藥呢!”
紙鳶不像尋常女子般扭捏,點點頭便要起身,隻是渾身沒有力氣又牽扯到了傷口,雙臂撐了一下便又倒在草堆裏,小野豬忙扶著肩膀,小心翼翼的幫他挪到了牆邊,紙鳶虛弱的靠著牆,看著正不斷給白粥吹氣的小野豬,笑了起來,小野豬端著碗來到她身邊,看著她嘴角上的一抹微笑,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紙鳶吃了半碗便不吃了,說道:“我吃不下了,你吃吧!”他對男女之事一片空白,要不然也不會對著白粥吹氣了,沒做他想,拿著勺子稀裏嘩啦的便把剩下的喝沒了,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紙鳶師門裏隻有她一個女孩子,兩個師兄也比他大二三十歲,小時候便被當做男孩子來養,她走過的情感世界裏,除了提心吊膽便是快意江湖,她不知道溫馨不知道浪漫,不知道親情之外的任何情愫,他從未有過這等被人悉心照顧的感覺,看這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弟弟,一時竟有些癡了。
小野豬更是不懂,還以為她在發呆,小聲的說道:“姐姐,我扶你躺下吧,總坐著對傷口不好,我去給你煎藥,你在睡一會兒。”他見紙鳶點點頭,便小心翼翼的將她放躺在氈子上,又將枯葉向身上攏了攏。
煎藥是個細致活,文火將半銚子的雪水煎到隻剩小半碗,讓藥力盡量的濃縮到剩下的湯汁中,一直到半下午才算完成了。根據他自己喝湯藥的經驗,必須要趁熱喝,將藥汁從銚子倒入木碗中,便端著進了屋子。
紙鳶看著他臉上的黑灰,看著湯藥中漂浮著的白色米粒,看著他手上被刮出的血痕,瞬間便哭了出來,小野豬見此手足無措,隻是安慰她,“別哭了,別哭了,喝了藥病就會好的!”紙鳶聽到他的安慰,哭的更凶了,小野豬忙將碗放下,蹲在地上用手指將她臉蛋上的淚水擦掉,輕聲的說道:“不哭了,不哭了。”紙鳶邊哭邊說道:“師傅和師兄都死了,家已經沒有了,我該怎麼辦!”
小野豬輕柔的幫她拭去淚水,“不管秦大哥回不回來,今晚我們都要去客棧,追殺你的人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上門來,明日我去牙行買房子,那便是你的家,你師傅走了,我來照顧你,你想待多久我就照顧你多久。”
“嗯”,紙鳶淚眼朦朧的看這小野豬,“我不會洗衣做飯,不會洗碗煮菜,不會鋪床疊被,不會端茶遞水,除了偷東西我什麼都不會,你還照顧我麼?”
“你什麼都會做,還用我照顧麼?”
“那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別上吊了,先把藥喝了,一會兒冷了就沒效果了,我們等秦大哥到天黑。”
“啊!好苦啊!”
“乖啦,苦口良藥,苦的都是好藥!”
“才不是這個意思呢!”
“你喝了就是這個意思嘍!”
“你幫我喝一口,一大口!”
“這是給你煎的,我又沒生病!好啦!好啦!我喝!就一口哈!哇!怎麼這麼苦!”
“剛才不是你說的麼,苦口良藥!”
“我去把火踩滅,你把剩下的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