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終章(2 / 3)

他倆送走陳主任他們。徐毓蓉帶著他繞道村後,朝水庫上走去。

“剛才出來時,爸交代我了,不讓我回去一起做事,讓你陪我在外麵散散心,到處看看,說是,就是回去了也讓我歇著,不會讓我幹活的。”

“爸是疼你,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這輩人,要對你好,就讓你休息。”

“韻琛,我真是‘罪過’,爸爸苦了大半輩子,我還要讓他這麼為我操心。”

“爸認為他的價值就是你和弟弟,去掉負罪的感覺;你要讓爸爸開心,隻有自己活得好,並且讓他看到。我們處處表現得‘玉女金童’一般,爸爸不高興才怪呢。”

“又你的了,我理解,你是變著法說話,讓我高興;我真不該辜負了這一切的。”

說著,他們來到水庫上。水庫漲滿了它的庫容,東幹渠提供強勁的水源,村民們已經為農事做準備了。

“鄉村四月閑人少”,徐毓蓉是懂得的,他們沒有在水庫上遷延。水庫的水淹沒了來水方向的大慢坡,水的盡頭(原來是慢坡的盡頭)是許多樹,勉強可以算一個林子,他們往那兒去。

他們找一個穩健的所在,目光又能扣住整個水麵。

“我真不習慣像剛才這樣走來走去的,”剛坐下來,她就訕訕地說,“爸讓我出來散散心,倒是合我意的。我們要去上海了,人生的主頁真的翻到了……,此刻,我真的很想在這樣一個安靜、放達的地方好好地歇一歇。”

“是的,歇吧!主頁,我的主頁,共同的主頁,一起來一頁一頁地翻。”他說。

“我常常想,是先人哪一世裏修的?賜給我一個你。碰不到你,我該怎麼辦呢?”

“來了。毓蓉,你應當有十足的自信,你是非常優秀的;出現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地點,那就是非常、非常優秀了。你配得上人世間的任何人。”他說。

她剛要說話就被他的手勢製止了,他接著說,“一從醫院裏回來,我們不是說定了,我們永遠不再說它了。不過,我知道,你能在日常生活中和原先明顯變個樣已經很不容易了。讓它徹底消失是需要時間的。”

“我聽大家的話,我自己也意識到了,我應該、也可以不把它當會事,把它抹去;可是,我預感到它也許會永遠在我的骨髓裏了。”

吳韻琛聽罷,一個急楞,心的哪個小角落一下透了亮,自顧自地思量起來——總覺得她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具體的;現在似乎透亮了,她努力了,極力做好一個女兒、妻子、員工;可是在她身上,靈氣,人的靈氣泯滅了。他的偶爾有的呆氣來了,對她有些冷落。他一陣心酸,他想,她很努力了,情形會越來越改善的,自己也要分外努力,更細心、周到,待她更好;讓她更幸福;幸福是心靈創傷的良藥,隻有心才能溫暖心,養育心……

“韻琛,在想什麼,不會是傷心了吧,不要在意,我很好的。”

“噢。是的。”

“什麼‘是的’?真的傷心了?”

“啊?不是。”他接不了她的話,是在想用什麼話題來掩飾。他知道他的急智不行,但還是極力地在尋思,“我在想,你老是想到它,是不是我什麼地方還做得不夠。我想到了:我們結婚證書都領了,可我真的還沒有正式地單腿跪地向你求婚呢!”

“兮,兮,”她淺笑了,“我知道。可我十分高興回答你的這個問——題——,‘我——願——意——’”她把幾處的字音拖得很長,“你跨進我們大院,徐師傅告訴我,大夥兒都是去看你的,我站在最外層,看到了你,我就把‘我願意’三個字寫在我的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