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英暫時去不了大連,可以看作是一種付出,關鍵是付出後的結果是什麼。她將來去到大連工作,肯定比在漢中從事農業生產要強得多,所以是很值得付出的。”
“聚會時我們見機行事吧。”末了,他們都這麼認為。吳韻琛小心地維持一種穩定的情緒,徐毓蓉也自願配合他,盡力使自己往好的方麵去思考,愉快起來。他們用這種特定的方法和命運中的不良部分抗爭。對於事理,她是明白的,隻是不能使自己不產生痛苦的情感,或者說,她的人經常被痛苦所折磨。
工地的轉場計劃在小蔡的謀劃下依次執行。首批人員(大約占總人數的四分之一)在元旦前幾天按時登車。在陽平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出發者的高興勁感動了,小蔡也不例外。回到工地後,他更加明白了大連新工地的魅力。隻要想到它,他的人就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莫德英要遲些歸隊,但這算不了什麼。他和她、孩子一起幸福地生活在大連,這樣的前景,已經觸手可及。首批人員順利轉移,組織以後幾批人員出發應該好辦些了。設備、物資全部運抵車站後,轉場工作就基本結束了。
然而,在一帆風順的過程裏有時會突然出現波折。就在小蔡在辦公室裏美美地享受著完成沉重工作後的滋味時,幾位職工找他來了,他們倒不是為了自己的事。他們是與老工人老劉頭住同一間宿舍的,他們向小蔡反映老劉頭的事。老劉頭已經快兩天不吃東西了,就這樣一直躺著。原先他們沒在意,今天想和他說說話,他卻不搭理人,他們感到情況不太對,所以就來向小蔡彙報這件事。小蔡剛聽彙報時很覺得意外,但立刻想起了什麼,開始責備自己大意了。他回憶起今天幾次聽到有人在說開水和熱水都不正常,他沒有注重它。老劉頭多少年來像鍾表一樣默默地準確地做他的工作,一年中從不休一天假的。大家(包括小蔡)享受他的勞動成果,漸漸地習慣了,進而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了,甚至忘了老劉頭也有不工作的日子的。小蔡想到他忽視了這麼好的一位老工人,他就不能原諒他自己,深感內疚。他習慣地抓起桌子上的安全帽,立刻和那幾位職工一起去看望老劉頭。
老劉頭的住處也是重新調整的。路上,小蔡了問了具體情況。他們都認為老劉頭不是身體有病,不知為了什麼,老劉頭突然躺倒不幹了。“劉師傅。”小蔡進屋就稱呼了老劉頭,一邊在床前坐下。老劉頭微微點了下頭。小蔡先關心他的健康,進而熱情地試著與他說話。然而不管小蔡怎樣努力,老劉頭就是不搭理。
“劉師傅,你是看著我進工程隊的,你不說話,我們都很難受,我也不好向領導交差,您老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向我說。我解決得了就肯定會辦的,解決不了,我可以向領導反映,領導也會解決的。”小蔡用了推心置腹的口氣說。
“隨便你們怎麼辦吧。”老劉頭嘣出了一句話。小蔡還是弄不清究竟為了什麼,所以不敢貿然應對;不過有一點清楚了,他是對領導有情緒,而不是生病了。小蔡努力進行溝通,他又不說話了。雖然老劉頭隻是一位普通的工人,但小蔡知道,由於他的特殊身份,他的影響是很大的,應該繼續進行工作,化解這件事。
小蔡試著握住他的手,他沒有拒絕,“劉師傅,”小蔡順勢說,“您老是我們工程隊開天辟地的職工,我們是把您看作父親一般的,您現在有想法,有要求不妨說出來,就當我們是您的小輩。”旁邊其他職工也紛紛安慰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所有“小輩”的一片盛情之下,老劉頭說出了他認為的委屈。原來這又是一樁“戶口問題”引出的風波。這幾天大家都在議論隊裏把農村戶口家屬作為留守人員留在漢中的決定。老劉頭聽說了這些情況後,就認為他會被留在漢中。於是,他就做出了這種具有他的特色的舉動。小蔡了解原委後,長舒口氣。他輕而易舉地說服了他,理由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是農村戶口,又怎麼會想到把他留在漢中呢。小蔡進而安撫他,說明,他把他留到最後轉移,是為了職工要喝水、用水,需要有人操作鍋爐的緣故,不為其他的。
老劉頭是個一點一劃的好工人,他知道了真相釋放了情緒後,立即表示要開始工作。小蔡讓人通知食堂做碗麵條,先要求他進食,休息好,明天早上再啟動鍋爐。
“劉師傅,是你說了我們才知道你是農村戶口的。下次大連工地轉場時,也許安排你留守了,你不能責怪誰的……”小蔡開起了玩笑。
“下次我不鬧了,我聽從領導的安排。我老了,我哪兒也不去,工地是我的家。”
“哈……”大夥一起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