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時陳賓才迷迷噔噔的睡了一會兒,他隱約的可以聽到雨珊在外洞忙碌的聲音。盡管昨晚的事還是讓他有些忿忿。但是,至少雨珊沒走,她還在,這一點還是讓他感到心安的。
他伸出手把雨珊昨晚蓋的一張被子扯過來蓋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又昏昏的睡過去。被子上隱約的雨珊的氣息好像是一劑上乘的鎮定劑,讓陳賓這幾天一直緊繃的神經漸漸的放鬆下來,讓他睡得很香,很沉。
一直到天將中午,他才醒了過來。他先睜開眼看了看反射著灰黃光線的洞口。再支楞起耳朵聽了聽,沒有聽到動靜。他又眯了一會眼睛,再坐起身,仿佛洞口的光更加明亮了些。可是依然沒有聽到雨珊的腳步聲。
陳賓拿起鋪頭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外洞。外洞裏麵竟然沒有人,鍋裏蓋著早晨的飯,可是早已經涼了。他又走到了洞外,向前麵的山坡看了兩眼,山坡上除了冰寒刺眼的積雪,和偶爾冒出雪麵的幾根枯槁的草莖,就是幾株已經落光了葉子的幹癟丫叉的樹。
並沒有雨珊的身影,陳賓剛剛有些充實的心忽然有些空落起來。他又故作鎮靜地回到山洞,就著鍋喝了幾口已經有些冰牙的米粥。又把鍋蓋蓋上。再次走出洞外。這一次他在外麵呆了大概有十分鍾,他向山坡下走了兩步,因為坡麵太滑,他隻好又返回來,坐到洞口的大石頭上,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呆。
雨珊好像又消失了,盡管消失得還沒有半天時間,可是陳賓就感覺她好像消失了有半年。這半天裏,所有的空虛、寂寞、孤冷、好像又一股腦的跑了出來。所有的恐慌,焦慮、痛苦又再一次把他籠罩了起來。他害怕這種感覺,當然要盡量把臉縮在衣領裏,好像這樣就可以讓自己堅強一些。
要是沒有上一次雨珊的出走,他可能還會像原來一樣自以為是地認定雨珊會像他身上的一部分,永遠不會離開他。他還會頤指氣使地指揮著雨珊做他需要她做的一切。他還會認為雨珊自始至終都是對他有所虧欠的他的小媳婦兒。她會永遠臣服在他的腳下,任他驅使任他打罵。他可以隨時隨地揪出她犯的錯,可以任意的毫無底線的地對她犯的錯進行懲罰。他可以把她看作自己的妻子,自己的保姆,甚至自己的奴仆,任他隨意羞辱,隻要他自己願意,她的一切都將在他的掌控中之下。
可是他沒有想到雨珊竟然像個叛逆一樣離開了。並且一離開就是六天。她不知道他陳賓是個殘疾嗎?她不知道這六天對他陳賓來說是多麼的漫長嗎?她不知道這六天對於一個殘疾人來說是多麼巨大的煎熬嗎?
還是說雨珊根本就不知道他對她的所有的懲罰都是源於她對婚姻的背叛,都源於她對忠誠的褻瀆,都源於她對別的男人不尋常的熱情。
還是說她不知道這些錯對於他這種終於婚姻的人來說是多麼的嚴重。還是說她遲鈍地不知道他對她的懲罰是要原諒她的前奏!
對比他即將對她的寬容與放過,他對她的懲罰不是微不足道嗎?她對陳賓對她依然的接受不該是感恩戴德嗎?他對這些懲罰不該是欣然接受心悅誠服嗎?
那些都是她的錯呀!她為什麼還要走呢?看來雨珊也是一個懦弱的人呢,她做錯了事卻連接受懲罰的勇氣都沒有嗬!
那六天的時間裏他不停的在自己的心裏鄙視雨珊,鄙視她懦弱的連接受他一點懲罰的勇氣都沒有。鄙視雨珊膽怯膽怯地表達自己意願的膽量都沒有。她有什麼要求可以說呀,她可以要求他不再打她。如果她說出來他也是會同意的呀。
他會鬱悶,他會想,雨珊連說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麼卻有勇氣走掉呢?是誰給了她那麼大的勇氣呢?是那個汪洋嗎?
想到汪洋,陳賓怒火就會騰騰的往上漲。不要說他勾結南門希把雨珊接走,還把他的腿撞傷。就是現在他已經出院了。他還死皮賴臉的找各種借口來接近雨珊,他陳賓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了汪洋對雨珊沒安好心。他就不明白了,一個長得還可以的年輕的小夥子,不去正正經經的結交像他一樣未婚的女孩兒,竟心生邪念總惦記著別人的媳婦。
他媽的,關鍵是他好像惦記得還挺成功。他看得出雨珊對汪洋也漸漸萌出了好感。並且好感的很明顯,很露骨也不掩飾也不遮蓋。即使他帶著雨珊躲到了山裏,汪洋依舊陰魂不散的跟來,還跟得更加理直氣壯更加冠冕堂皇,他真當他每次送過來的那點東西能掩蓋他齷蹉的心思。當他真地不知道雨珊也很期待和他的見麵。當他真的會單純的以為他們這一對幹柴烈火,能恪守禮儀,不擦出點兒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