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陳賓發現自己竟不知道怎樣把話接下去”:“你既然是來看我死的,你為什麼要帶糧食?”
終於,雨珊的恨裏添加了其他的成分,那種成分叫做鄙視。輕蔑的鄙視,就像眼前的陳賓是個白癡:“你以為我拿糧食是為了你,這麼大的雪,我要是當天回不去我吃什麼?我難不成也死在這裏,給你陪葬?哼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陳賓的本來還有一根發絲吊著的心終於脆弱地斷裂。那心認了命徹底地墜入地獄的冥暗,陳賓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歪,又癱倒在石頭上。
雨珊見把他氣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他,徑直走進山洞,把身上的米袋放好,發現山洞裏真地什麼也沒有了,米麵柴都是空空如也。她罵了一聲髒話,到外麵的的山坡上撿了一捆柴草,又回到山洞把火點著了,再拿鍋到外麵端了一盆雪,放到火上,再把那煙冒得差不多了的柴端到裏洞,讓那洞裏回溫。
把一切都弄妥當了,她才又走出洞外,然後來到洞口的石頭邊。陳賓依舊在那裏瑟縮著,隻是看上去比剛才更難受,更狼狽。
雨珊用腳踢了一下他,陳賓沒有動,隻是抖得更厲害了。雨珊再踢他一下,他幹脆從石頭上滾了下來,隻是依舊沒有動。
雨珊再沒有耐心,她伸出雙手,抓住陳賓的胸前的衣服連扯帶拽的把陳賓弄進洞裏。有石頭硌到陳賓的脊背,雨珊也不為所動,依舊用力地扯住他,直到把他扯到裏洞的地鋪跟前,再一點點把他的身體搬上去。然後,再帶著一臉恨意給他蓋上被子,在蓋上被子前,還不忘狠狠地踹他一腳。
陳賓發出一聲*,雨珊知道他還有知覺,便又罵了他兩句,才恨恨地出去弄飯。
陳賓雖然絕望,雖然被雨珊羞辱得想要骨氣一把,徹底地餓死算了,可是他倔強的骨氣終究比不過米飯的香氣。當雨珊把一碗連菜也沒有的大米飯遞到他的麵前,他的對飯食的欲望還是戰勝了他卑微的誌氣,接過那米飯吃了個精光。
他的肚子已經餓了好幾頓了,這點米飯隻夠他混個半飽。他肚子裏的饞蟲在他嗓子裏刺撓,可是雨珊不再給他盛了,他也不好覥著臉再要,便忍著那口水,躺回到那鋪子上。火堆熏得洞裏暖和起來,他的身體的各種感覺也慢慢回來了。先是手腳的麻癢,再是身體各種的腫脹酸痛,各種難捱的痛苦在他的血管裏蔓延。要知道,他可是被那石頭冰了一天了。身上的肌肉已經不同程度地凍僵。
現在,他多想讓雨珊用她的小手給她撓一撓,揉一揉,可是,臉麵這東西讓他再一次閉口不言。他咬著牙,挺著身子,忍受著好像千萬隻螞蟻鑽入體內的痛感。咬著牙忍著。現在,他多想讓雨珊把那火堆撤走啊。哪怕忍受寒冷也比這種折磨感受些啊!
可是,雨珊好像還不滿意,蹲到火堆旁邊,把火撥得更旺了。
汗水沿著陳賓的額頭流下來,流到他的脖子裏,這汗水一半來自溫度,一半則來自身體裏的各種刺痛。
過了好久,那火才因為火柴的不擠熄滅了。雨珊借著手電筒的光把那火堆的灰燼移開了。又扯了幾把地鋪上的幹草,丟到原來火堆燃燒的地方,再生硬地扯掉陳賓身下的一條褥子,鋪到幹草上,再扯掉陳賓身上兩條被子的一條,蓋到自己身上。然後,熄滅手電筒睡覺。
陳賓在在黑暗中感受著身邊漸漸涼冷下去的溫度,身上的燥熱消失了,變成了較為舒適的溫熱。隻是這溫熱持續的時間很短,一會兒就消失了,變成了涼颼颼的寒涼。並且這溫度還在降低,降成了寒冷。並且還在降低,降低。
冷得他想罵娘,罵他自己剛剛不知道好歹,溫暖多好,還他媽的不知足,還嫌他媽的熱,現在,他媽的不熱了吧。
他想著把自己在心裏罵了幾遍,罵自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凍了他媽的一整天了,剛剛暖和一下,就挑東挑西的,這是沒有凍夠?這下倒好報應了吧。
後悔是沒用的,人家雨珊身子下麵是是火堆的地方,還有些地熱,人家身上的被子也比陳賓身上的要厚,所以她應該是不冷的,不一刻,雨珊就發出了勻稱的呼吸聲。
陳賓也想睡覺,也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是溫度不允許啊。他看了看黑暗中的雨珊,喉嚨發緊,他想她的被窩裏應該是暖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