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虎相爭2(2 / 3)

有個皇族成員想光耀自己的門楣,就叫萊布尼茲寫一個他的家族曆史。萊布尼茲當然滿口答應了(可能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你想,其實這不就是個軟文嗎?你找點兒史據把他們家誇一頓不就完了嗎?隨便來個會寫字的都能幹這活兒。然而萊布尼茲是怎麼寫的呢?他說,這個家族的曆史,是整個皇族曆史的一部分,必須和整個皇族的曆史結合在一起寫。但是要研究皇族的曆史呢,又必須先研究地理。然而這片土地又是地球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要從地球的形成開始研究。

然後那個皇族成員左等右等也不見萊布尼茲的書寫完,就派人去看看。結果那人一看就崩潰了:萊布尼茲正興致勃勃地寫遠古時代的地球發展史呢。

所以說,古板的知識分子就算是想市儈,結局恐怕也很悲哀。

還有一個例子。

萊布尼茲是個有雄心壯誌的人,他有一個偉大的夢想,要在全球各大城市成立科學院,其中都包括北京。他可能還真給康熙寫了一封信。不過這個夢想實行起來比較艱難。在萊布尼茲生前,隻有普魯士科學院成立了,他成為第一任院長。但是科學院缺錢,萊布尼茲就提出增收各種苛捐雜稅,包括什麼滅火器稅、桑樹稅、燒酒稅,結果他得罪了不少人,最後科學院的開幕式竟然都沒人請他。

混得太慘了……

萊布尼茲是數學家,在哲學上自然也是一個理性主義者。他很快就接受了笛卡爾等人的學說,不僅發展出了屬於自己的哲學體係,還和洛克展開了猛烈的論戰。

洛克說,理性主義者們所謂的一些先於經驗的公設啊、理念啊,和動物的本能沒有區別。萊布尼茲針鋒相對地反駁:你知道人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嗎?區別就是禽獸做事隻憑經驗,人卻能根據經驗總結出必然規律。禽獸不知道思考,總以為過去發生的事情,在以後相似的場合下還會發生。所以人可以利用禽獸的習性,去設計陷阱捕捉禽獸。

而你們這幫經驗主義者,哼哼,你們隻強調經驗,不承認必然規律,那你們的聯想能力不就跟禽獸一樣了嗎?

話真狠啊。

但應該強調的是,在論戰中,萊布尼茲是非常有風度的。

他把自己和洛克辯論的書信集結成了一本《人類理智新論》。但是當這本書寫成的時候,洛克已經去世了。萊布尼茲認為對手不能答辯了,自己發表和他的辯論是不公平的,於是在自己生前一直藏著這本書沒有發表。

當然,除了滅洛克之外,萊布尼茲還有自己的哲學成果,我們也簡單說一下。但就像斯賓諾莎一樣,萊布尼茲後來也被駁倒了,所以不用仔細看,如果看不下去,跳過去也可以。

萊布尼茲是理性主義者,自然他也是使用先公設後推理的那套過程。

萊布尼茲的公設是這樣的。

物質是占據空間的對吧。那麼隻要是能占據空間的東西,就可以被分成更小、更簡單的東西。

物質無限地分下去,最後剩下的,一定是不占據空間的“東西”——要是占據空間就能再分下去了。

這“東西”不占據空間,所以它不是物質。所以它是精神。

所以一切物質都是由精神組成的。

——嗯……扯吧?

萊布尼茲給這些不能再分了的、不占據空間的東西起名叫“單子”,他的理論也就被稱為“單子論”。

和斯賓諾莎分析實體的方法類似,萊布尼茲用邏輯推導出每一個單子都是不同的。萊布尼茲在給他的貴族小姐們解釋這件事的時候,說了一句名言“世上沒有兩片樹葉是相同的”。黑格爾說,據說貴族夫人在聽到了這個解釋以後,立刻興致勃勃地去公園裏找樹葉,看能否找到兩片完全一樣的。這真是個哲學理論被庸俗化的典型例子。

萊布尼茲的理論讓人想起了斯賓諾莎。兩個人的公設都是靠幾句的“凡是……皆……”之類的話憑空推出了公設。然而結論卻相差很大:萊布尼茲的世界是由一群極小的精神組成,斯賓諾莎的世界裏所有物體是一個整體。兩個觀點基本上是相反的。這怎麼能讓人相信理性主義者所說的公設是真實可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