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放亮,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2 / 2)

王俊逸喊出一家人,把兩人抬進院子裏,連忙燒火做飯,還未做熟,女人已經斷氣,兩歲多的孩子喝下整碗稠粥,這才有力氣哭出聲來。

王家把女人埋到城南汶河邊的亂葬崗,孩子就留了下來,當自己的兒子養。當時王家已有一兒一女,女兒王秀,兒子叫王鵬,收養的兒子取名王程,鵬程萬裏的意思。

“你說娘偏心,你說娘該不該偏心?”母親小聲講完故事,問兒子。

王鵬沒料到弟弟竟然是這樣的身份,連連點頭。

母親說:“有一口吃的,我和你爹不能吃,要先讓給你二弟,然後才輪到你三弟,最後才能輪到你,你說對不對?”

王鵬說:“我以後會對弟弟好。”

“你大了,娘才把這事跟你說,你心裏明白,千萬不能再對第二個人說,特別是你程弟弟,更不能讓他知道。咱不能讓他覺得這個家生份,你說是不是老大?”娘對兒子的品性摸得透,相信兒子的話是發自內心,“兒啊,你十七了,早該娶媳婦成家了,再耍小孩子脾氣不行了。”

說到娶媳婦,大兒子心裏發毛,臉上發熱。

太陽已經露出朝霞,兒子的臉上因此紅彤彤黃燦燦的,瞬是好看。娘心滿意足,也覺察了兒子片刻間的異樣,笑著說:“鵬啊,給娘說實話,天天往戲院跑,是不是看上誰家閨女了?”

“娘,你說啥呢!”王鵬憋紅了臉吼叫。

“嬸,推碾呢!”銀鈴般悅耳的叫聲傳來,一個齊耳短發的姑娘笑吟吟停下來。

“喲,是遠宜呢,你瞧瞧這學生頭,這劉海,真是俊死了!”王鵬娘停下來,對眼前的姑娘由衷的讚歎。

姑娘是順香齋香腸店蘇家的大小姐,要去濟南上學,身後是他的哥哥蘇盛玉。

蘇遠宜沒心思應付王鵬娘,但顯然很願和王鵬說話:“王鵬哥,去省城上學吧,可好了,有大明湖,還有電車。”

“我不稀罕。”王鵬斬釘截鐵的說,“再說了,我一念書腦仁子就疼。”

蘇盛玉嘲笑說:“你還有腦仁子?”

他和王鵬一般大小,從小打鬧著一起長大,在讀書方麵,腦瓜子比王鵬確實靈,但也並不太用心。

王鵬說:“遠宜,上濟南上學,要是有人欺負你,回來告訴我,我找他們算帳。”

蘇盛玉說:“濟南到萊蕪四百裏路呢,跑回來告訴你,就是骨折了也該長好了,你這純是現成話――遠宜,咱們該走了。”

蘇遠宜心有不甘,但見王鵬無意搭訕,隻好悵然若失的走了。

王鵬娘還沉浸在欣賞中,嘖著舌自言自語:多俊巴的閨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