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葉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沒有之前的嘶喊呼救,反而像平靜的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雖然還是顛三倒四的,讓我的思路有點亂。
“我跟你說過有個男孩為了我,跑到雲南,特意打造硬幣手鏈,趕在我生日前送給我。那個男孩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他還在,他們一定還是好朋友。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霸道的人,明明有心髒病,還要那麼囂張,他是班長了不起嗎?是班長就可以攔住學習委員的路,然後強吻她嗎?那個女孩當時為什麼不反抗到底,如果她嚴詞拒絕,他還可以活得更久一點。明明有心髒病,為什麼還要陪她去玩過山車;明明因為病發住院,還要騙她,自己在度假;她還怪他不帶她去,她還怪他自行車騎得太慢,因為一點小事她還和他吵架,讓他淋了一夜的雨去找她。可是找到她的時候,他就要和她說再見,永永遠遠再也不見。為什麼我們要接受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死的是他,如果不是我太任性,他至少還可以再活幾年。至少還可以再多看幾次朝陽,至少可以再多耍幾次帥,至少···為什麼死的不是我。為什麼留下來痛苦的是我?他為什麼還要怪我?我愛不上他是我的錯嗎?他們同時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他們每一個嗎?我愛的人已經死了,他不能代替他來愛我,如果他不死,或許我會再愛上別人,他那個臭脾氣,我早就受不了,但他死了,在我最愛他的時候死了。他們還要我怎麼樣,撮合我和別人?讓我開心?我還有資格開心嗎?”
“葉,不要這樣。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麼自責,他肯定也不希望你不開心。”安之的安慰蒼白無力,看她沮喪的眼神,也在為怎麼開解餘葉而煩惱。
“可以嗎?我可以嗎?你們一個個都讓我笑給你們看!你來試試,做得到嗎?明明放不下還要裝作忘記,你來試試,你來試試啊!”餘葉的神情再度變得恐怖悲慟,甚至有要撕裂自己的趨勢。
安之明顯坐不住了,惶恐的寬慰她:“你不要這樣想。真的,哎呀,我不知道怎麼說。”
餘葉仿佛失去了生機,沒了說話的氣息:“我有的時候真的好想去死。死了就死了,活著有什麼意思?說不定有一天你見不到我了,我或許是死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餘葉這番言論,什麼叫死了就死了,經曆了一些痛苦,她就要舍棄整個一生,她就要逃避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她就可以撒手而去,讓父母承擔一生的痛。何其自私?她以為她是最悲慘的嗎?她這樣常把死掛在耳邊,在幹嘛,博人同情嗎?
我一時沒控製自己的衝動,把想說的話直接就吼出來:“你要死就快去死好了,一直這樣沒有靈魂的活著,你還不如快點去死。”
“周琢,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隨意評論別人的感情?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她狠狠的看著我。眼裏的血絲藏匿著不忍最後撕破的恨意,卻終究是絕望而頹廢的低下頭,悄悄地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我們終於吵架了。我一直防備著她,害怕成為她的朋友卻並不被她在意,害怕被她所傷,可是我從未想過我能傷到她,我在她的心裏不占位置,怎能傷到她,可是我錯了。其實我們早已成為朋友,不然那一次她不會在我的懷裏痛哭失聲。就在我們相互防備著,相互提防時已經互相欣賞成為好友。衝動的話語如利劍般傷著她,再收不回來,我以為她足夠強大不會受傷,從不曾溫言細語安慰過她,卻終於用我的鋼鐵心傷她了。
我的對不起,我的懊悔,遲了嗎?
我在她們班級門口徘徊很久,始終不敢叫她。終於終於鼓起勇氣叫出了她,卻支支吾吾的口詞不清。“對不起!”悶悶地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她倒是很平靜,包容我的衝動,原諒我的任性,沒有絲毫責備我的意思。“fefe,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有些事,哪怕是痛苦的,也舍不得忘記。”
“葉,對不起。其實你一直都很好,我錯了,我忘了你也會難過。對不起!”她輕輕地抱著我,聲音低低的,更像在安撫我,這樣的溫柔讓我的心更加愧疚,明明是我做錯了事,明明是我一直沒有真誠的接納她,卻被她這樣溫和的原諒,甚至嗬護。
“對不起!”我又說了一遍。
她眼波流轉間盡是寬容,微微搖搖頭,淡淡的安慰我:“沒事,fefe,你要記得以後遇到多麼難過的事,都要告訴自己,沒事。相信我,沒事的。”眼中閃過一抹淒涼。
我以為那是她給我的建議。後來,在我發現我失去了我的全世界時,我才明白,那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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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葉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