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喜歡背鍋,要不要我給你再寄幾個過去。”陸楠開了句話玩笑,一扭頭就看到許承洲站在門外,晴空一樣的臉上頓時烏雲密布,笑容頓消。“有機會來京我請你們吃飯,我見到他了。”
“楠哥,你別理他。”沈澈的吼聲傳過來,震的耳膜隱隱發疼。
陸楠繃不住又笑。“放心吧,掛了啊。”
收起手機,陸楠攏了下落下的發絲,麵沉似水的走向許承洲。
不過隔了一個多月不見,他看起來更加消瘦,清俊的臉上呈現出久病初愈般的憔悴。身上的卡其色大衣看著也像大了一碼,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形容狼狽。
這副模樣,哪還有半分倜儻的公子相。
許承洲靜靜的看著她朝自己走來,雙腿似生了根,好一會才硬著頭皮將她攔住。
陸楠的頭發紮了起來,氣質幹練,身上的氣息卻冷冽如霜。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過來,眼底的嫌惡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
來之前,他一路都在想,見到她要怎樣開口,並想好了各種求她原諒的方案。
可她不說話,就那麼看著自己,眼神淡漠而陌生。仿佛,她從未認識他。
那樣的寡淡清冷的表情,是最初的三年裏,他常常給她的。他甚至清楚的記得,她喊他許公子的時候,微微拉長的清揚尾音。
記得大一一起去看演唱會那晚,大家回來後翻牆進去,她用玩笑的口吻說:“我小時候經常爬圍牆,這點高度沒問題,就怕許公子爬一半摔下去。”
他真的摔了,沈澈為了不讓他被保安抓住,主動攔住保安坦誠錯誤。
當時陸楠說了一句話:“沈澈這個人,是值得一輩子相交的真朋友。”他不以為意,還覺得沈澈就是個二愣子。並暗暗慶幸自己沒被抓住,免了爺爺的一頓責罰和說教。
如今想想,他是真的不配做她的朋友,不配擁有她的愛,因為從不曾付出過真心。
隻是他仍奢望她能放下過去,輕鬆麵對今後的人生,那樣他才不必在悔恨和自責中,度過餘生。
“對不起……”許承洲嗓音壓抑,微微偏頭避開她犀利的目光,揣在大衣口袋裏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陸楠挑眉,大方抬高下巴,好整以暇的窺他。“隱忍五年的複仇計劃,寫成劇本說不定能大賣。到時候記得去給那個不存在的孩子立碑,謝謝。”
“陸楠……”許承洲心口鈍痛,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驚惶掩去眼底的苦澀。
“擺出這副追悔莫及的樣子,不覺得惡心麼。”陸楠嗤笑一聲,波瀾不興的語氣。“有生之年,請你遠遠的滾出我的生活。”
話音落地,她徑自抬腳往前走,不做任何停留。
許承洲伸手想要拉住她,複又頹然垂下,機械轉身,呆呆的望著她絕冷背影慢慢走遠。寒風四起,刺骨的冷意滲進皮膚,一直冷到心裏去。
她不會原諒自己,永遠。
陸楠心底憋著火,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拐去超市買菜,她需要做些什麼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好盛教授夫妻倆晚上得去參加一個古典家具品鑒沙龍,沒法讓她過去蹭飯。
到家給沈澈回了電話過去,又發呆好長時間,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人人都有惡念,從許承洲把心中所想付諸行動,並把她卷進他的複仇計劃那一刻,他就不配得到原諒。
他痛苦也好,悔恨也罷,統統是他自己求來的,與人無尤。
忙碌片刻,陸楠把飯菜端上桌,厲漠北忽然從房間裏出來,自然而然的去洗了手,坐下就自己盛飯開吃。
“我沒邀請你。”陸楠雙手撐著桌麵,居高臨下的睨他,目光寒涼。
“一周的宵夜換你一頓飯。”厲漠北頓了下,徐徐抬眸。“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