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人,隻是窮途末路,唯有妥協。
低頭看了眼葉子,見她還醒著,陸楠拿起手機登陸支付寶,給她轉了六萬塊錢過去。這是自己走投無路,求她幫忙時說好的報酬。
葉子看著她的動作,張了張嘴,抖著肩膀在她懷裏崩潰大哭。
深更半夜,她壓抑著的哭聲,在四下無人的天台上飄散開,漸漸被風吹遠。
陸楠也難受,仰起頭盯著天空看了很久,又開了一聽啤酒,安慰的拍著葉子的肩膀。“別哭了,搞得像似我要對你始亂終棄一樣。”
葉子哭了許久,到後來哭累了,安安靜靜的睡在她懷裏。
陸楠抱著她,任憑晚風吹幹臉頰上的濕意。
轉過天,陸楠一睡醒立即打起精神打扮一番,出發去了法院。
沈澈和許承洲也趕了過來,還找了幫手,說是給她壯膽,其實是怕對方人太多。
輸人不輸陣,陸楠明白。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之前口口聲聲要告盛教授的傷者,聽說願意賠錢,馬上變了一副嘴臉。
陸楠把賠償金一再壓低,剛中帶柔的跟對方的代表談判,態度不卑不亢。
負責調解的法官都不怎麼說話,大概是被兩邊來的人嚇到,一直到確定了最後的金額,才把賠償協議出來,讓雙方代表簽字。
陸楠簽完字,當著法官的麵轉賬完畢,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法院出來,誰都不說話。
走到公交站台,陸楠停下來,和沈澈他們一起送走來壯膽的人,爾後叫了車轉去拘留所接人。
盛教授是古建癡,私底下大家都叫盛瘋子。這些年,他很少跟人交際應酬,在學校人緣也一般,其收入大部分都用來收集古建築的各種構件。夫妻倆膝下無子,所以師母特別的支持他,搞得兩口子幾乎沒有什麼積蓄,也沒什麼人脈。
這次修複祠堂的工地發生意外,傷的人在他們那個族裏有些身份,也有些手段,第一天就把盛教授關拘留所裏去了。師母一下子病倒,學校這邊有意去贖人,結果對方耍無賴,領著上百人跑到學校鬧了兩次,這下誰都不敢出頭。
沒有錢,一切免談。陸楠覺得自己攤上這事純屬活該,誰也不怨。項目由她負責統籌跟進,出事的時候,她卻在體育館看演唱會。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盛教授為她背這個鍋。
“楠哥,說真的,你哪來的錢。”沈澈的表情格外嚴肅,幾百萬對於家庭條件都很一般的他們來說,是一筆非常巨大的數目,尤其是陸楠。
陸楠拉回思緒,一臉戲謔的盯著他看。“打聽這個幹嘛,準備做牛做馬,幫我一起還錢嗎?”
“鬼才會幫你還錢,你離我遠點。”沈澈讓她看得心裏發毛,隻好跟邊上的許承洲求助。“肘子,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麼,還是這筆錢是從你這出的?”
“不好奇,小心楠哥把竇晗拐走。”許承洲回避了他的問題,調侃一句,目光深深的看著陸楠,掩在鏡片後的眼底藏著探究。
陸楠像似被蜜蜂蜇了下,避開他的眼神,若無其事的側頭望向窗外。
到了拘留所,隻能一個人進去辦手續,陸楠指著許承洲讓他去,自己和沈澈留在門外等著。
沈澈已經工作,這次是看陸楠的麵子友情幫忙,出了意外心裏也不是滋味。
相對無言的站了一會,沈澈想起昨天許承洲做的工資表,下意識的往陸楠身邊挪了挪,拿著手機開了表格給她看。
兩人站的很近,從背後看完全是對小情侶在說悄悄話。
沈澈個頭高,說完正事瞄了眼她不長不短的頭發,嫌棄吐槽。“楠哥,咱能不能留個長發,肘子喜歡天仙那樣的柔美女孩。”
“我不喜歡他啊。這樣不挺好麼,高興了梳個大背頭,然後領你媳婦出去浪。”陸楠苦澀的開了句玩笑,遠遠看到路上有車子開過來,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沈澈直接啞火,不知道怎麼接她這個茬。
陸楠喜歡許承洲,班上幾乎人盡皆知。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跟平時差不多的語氣,感覺卻有種徹底放下的無奈。別人不了解陸楠,他是知道的,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通常代表她是認真的而不是開玩笑。
聯想到她突然變得很有錢,沈澈頓時怒了,激動抓住她的雙肩。“楠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跟葉子做了什麼交易,你怎麼這麼不自愛!”
沈澈神情激動,年輕俊逸的臉龐因為盛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目光銳利如刀。
陸楠寒著臉望向別處,沒打算回答他的質問。
分神的功夫,車子開到跟前。剛覺得開車的人眼熟,冷不丁撞進厲漠北清冷淡漠的目光裏,太陽穴頓時突突的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