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自覺沒問錯,隻是厲漠北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錯了,並且毫不猶豫的把她請了出來。
麵對這樣的結果,陸楠心裏是慶幸的,繼而生出深深的後悔。如果她放下驕傲,跟許承洲開口借這筆錢,她相信他會給,並且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然而她放不下,她不願意自己的感情被褻瀆。
沒告白之前,她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她以為許承洲是愛她的。八年啊,從大一到碩士畢業,他們默契的陪伴著彼此,默契的沒有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甚至默契的,沒有跟彼此以外的任何異性過從甚密。
可是她的被拒絕了:我一直當你是純潔的好哥們。
一句話粉碎了她所有的假設,她自以為心有靈犀的相守,不過是件並不新鮮的皇帝新衣。她努力維持的驕傲,其實一文不值。
失魂落魄的回到西城,手機收到銀行的短信,提醒她賬戶裏有一筆三百萬的轉賬。
陸楠停在樓下,仰起頭看著頭頂的藍天,站了很長時間才翻出同學沈澈的號碼打過去。
電話接通,陸楠恍惚有種近乎虛脫的無力感,幾乎站立不穩。“聯係下法院調解庭的法官,讓他通知傷者明天去法院,把這事徹底的解決了。”
這頭,沈澈大吃一驚。“楠哥,你哪來的錢?”
“項目組的工資讓許承洲整理下都發下去,宣布解散。”陸楠使勁撐開眼皮,刻意回避他的疑問。“順便,明天一塊去拘留所接盛教授出來。”
沈澈沉默下去,許久才幽幽問了一句:“楠哥,你別不是把自己給賣了吧,盛教授對你再好,也沒必要這麼犧牲的。”
“你買我啊?”陸楠特別的想笑,也笑了出來。“小黃書看多了吧,滿地跑的不是霸道總裁,是民工,跟我們一樣的民工。”
沈澈讓她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又問:“要不,你把錢給人退回去,讓肘子先墊付,咱分期還?”
“沈澈,記不記得大一的時候,咱幾個偷偷溜出去看演唱會,回來被保安抓住的事?”陸楠笑的苦澀,幽幽抬起頭。“做了錯事,總要有個人出來作檢討的。”
沈澈無言以對,沉默著把電話掛了。
陸楠吐出一口鬱氣,把手機丟進電腦包裏,搖搖晃晃的上樓。
渾渾噩噩的昏睡一覺醒來,陸楠想起設計院的麵試結果好像也是今天出,趕緊登陸郵箱。
確定自己已經通過,周一正式入職,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飯。敲了敲腦袋,拿起丟在桌子上的泡麵,去廚房找了隻大碗燒水泡上。
一下子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心裏空空的,感覺卻憋的慌。泡麵吃到嘴裏,也特別的不是滋味。勉強吃了一半,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遂拿了手機去門外等著。
過了半個小時,合租的葉子一身酒氣的出現在樓道裏,手裏拎著打包回來的肉串還有幾聽啤酒。
陸楠衝她揚眉,接過啤酒和肉串,順手摟著她的腰往天台走。“親愛的,我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這次真的謝謝你。”
“楠哥,你這是在挖苦我呢?”葉子興許是喝高了,又或者是因為同情,化著濃妝的眼裏湧起霧氣。“你可別把你自己毀了。”
陸楠拍拍她的肩膀,沒說話。
上了天台,陸楠一屁股坐下去,順手開了一聽啤酒。“我原本隻想借高利貸,有你幫忙至少合理合法的拿到了錢,還是賣的高價,所以我真的要感謝你。”
“陸楠……”葉子在她身邊坐下,軟綿綿的枕著她的肩頭。“你們會離婚嗎?”
“當然,三年三百萬,離婚的時候我29歲,還沒老,而且肯定事業有成。再找個自己愛的,並不吃虧。”陸楠拍拍她被酒精染紅的臉頰,茫然抬起頭。
如果早上許承洲答應她的表白,她一定不會選這條路。可惜他沒有,更諷刺的是,跟自己協議結婚的那個人,竟然是厲漠北。是她很小的時候,就當做奮鬥的標杆的一個人。
而今,她竟然跪在了那根標杆的腳下,多可笑。
一時間誰都不說話。陸楠沉默的把一聽啤酒喝完,把肉串拿出來,一塊一塊咬到嘴裏,嚼碎了慢慢往下咽。
葉子剛下班回來,身上的酒氣還沒散,半眯著眼,惆悵望著遠處的半城星光。“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矯情的人,可是看到你這樣,比我把自己賣了更難受。”
“那就別賣,忍著,換另外一條路走。”陸楠揉了下她的腦袋,長長歎氣。“親愛的,身體不是我們的資本,腦子才是。”
葉子在她懷裏點了下頭,深有同感。“我知道,常常帶我出去的那位蔣先生也清楚,不然不會幫我忙,介紹他的朋友給你,他朋友對你的評價很好,說是夠聽話。”
聽話……陸楠捕捉到她話裏的重點,兀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