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笑了笑,叮囑道:“如此雖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前進一步,為他整理了整理衣襟。
我這無意之舉,他盡然後退一步。我也作罷了。
隨後,我和阿忱便離開了。經過渭橋,我麵對渭水,淡淡道:“渭涇合流成河,順河而下可經趙國。”
“不知何日可取趙國宗廟三拜祖先。”我長歎一聲,“罷了。”隨即直向前走去。
第二日,鹹陽宮有侍人前來稟報。秦王昏時來。
他來同我用膳,我漫不經心問道:“王將軍年邁,還可以領軍打仗?”他一愣,看著我問道:“你知曉了?”
我說道:“陛下不必瞞著我,若是趙地能效仿秦法,則少許多貪官汙吏、雞鳴狗盜之徒,百姓也可安居樂業。隻是希望大王下命行軍不可擾民。”
“寡人知曉。”
秦政因為謀趙一事,連著三日同眾將商討。
我也是這時才知曉,秦人已經準備了三月。
又過了一月,五月,秦軍出鹹陽。
分兩軍,一軍由王翦帶領至太原,一軍由楊端和帶領至鄴。前線的戰報每日都由著士兵騎千裏馬歸鹹陽帶來。
秦軍兩路,攻城略地,成破竹之勢。
送信的甲士跑來鹹陽宮時,我也正在秦政的殿上。甲士說道:“稟陛下,王將軍抵達太原,十日內便取下狼孟。”
他一拍桌案,道好。
我心中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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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王姐姐的婢女跑來興樂宮,“娘娘,我家美人病了兩月。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我一愣,立馬向渭北的西宮跑去。我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興樂宮之遠。
我趕到王姐姐寢殿之中,隻見她臉色煞白,眼鏡都掙不大開。她就將頭靠著床榻上,已是夏日但還蓋上冬日的棉絮被子。
她見我來了,臉色扯出一絲笑容。道:“瓏兒,可算來了。”
我跑到她的床榻便,握住她探出的手。說道:“王姐姐,是瓏兒來晚了。瓏兒應該早些來看你。”
我回顧喝道侍女:“還不將太醫令請來!”
王姐姐說話,聲細如蚊,“我曉得我自己的身體,恐怕已是無力回天。”
我的眼淚立馬就留下來了,隻聽王姐姐說道:“瓏兒,小公子離開了。我就算是歿了,也不會留下什麼牽掛。我本是早該走的。”
“姐姐,你忘了楊將軍嗎?楊將軍打了勝仗,越國趙長城,至趙國番吾。”
“我其實早就明白,我為陛下的女人,端和忠義,自然不會有所越禮。是我在癡心妄想。”她緩緩道:“我如今倒是有一件事托付於你。”
“陽滋。”
一個小女童,從後麵走到床榻邊來。她臉上睫毛上沾上了涕淚,下巴處還有涕珠。“五公主娘親魏少使早逝,她便由著其他妃嬪照養,小公子歿後王後將她寄予我宮中撫養。我一直未照料好她,你便為我照看她吧。”
女童嚶嚶得哭泣,我則向王姐姐說道:“瓏兒會好生照養五公主。”
聽罷,她嘴角揚起一絲笑容,隨即咳了咳。侍女前去為她擦拭,帕子上沾上血。她一揮手,讓侍女退下。接著將手伸向我,我立馬雙手握住。她纖手冰冷,並無溫潤。
“瓏兒,我似乎見到了孩童時的自己。我隨著母親去楊府,見著真正習劍的端和哥哥。”
她臉上綻放起俏麗的微笑。可這笑容也就僵在那一瞬間。
王姐姐的身子倒向床榻另一側,我握住王姐姐無力的手,一愣。侍女們在後麵傳來陣陣哭聲,五公主也是大哭。我側身看她,將她摟在懷裏。“娘娘,娘娘。”
“娘娘隻是去了天上,化作明星看著你。”
五公主哭了一會兒,見她再無留下涕淚,隻是嗚咽。我便起身牽著她走出去,剛走到門邊,回顧叮囑王姐姐侍女道:“前去稟報王後,處理美人身後事。”
“是。”
我深吸一口氣,牽著五公主走出寢殿。阿忱,夷光,栩蝶隨後。
除了西宮,我麵向北宮。念叨,“這入宮不知被多少人夢想,可是又關押了多少宮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