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祗吾略安頓下就找上了宋離。舟弦自然知道,也樂得騰出這個時間來讓他二人商議好。

一進門,祗吾就直入主題,“昌和兄,你來信上寫的梁陳西勢三國合力攻打北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的想了這一出?你不會不知道陳國這些年與北疆的來往吧,北疆一旦被攻下,陳國很多地方也要跟著受難的。”

宋離兩眼不經意的左右環繞一圈,又拉著祗吾坐下,笑道:“此事我也細想過,利大於弊的。”

祗吾看著手中宋離遞過來的紙張,即刻會意。“那你說說,怎麼個利弊法。”

貽蘿所住的西勢偏宮的庭院裏有一株大榕樹,樹蔭茂盛,放在前宮有風之處倒還可算是個乘涼的好地方,隻可以這裏四麵圍牆,待在樹蔭底下還不如待在屋子裏頭。偏生這些日子貽蘿愈發的喜歡到樹底下去坐著了,不等天亮,屋子外頭一有早起的鳥兒開始叫喚,她就起來了。搬著個椅子就到了那顆榕樹底下去發呆,一坐就是一天,知道晚上星星出來,就又搬出來一些去看星星。

有時候落起雨來也不見動身,直到婢女們來把她拖進屋子來才算完事。

久而久之,宮中人開始傳言這偏宮的娘娘瘋癲之狀經大夫治了也不見好,反而還越來越嚴重了。

尉遲長滎依舊每天準時來針灸抓藥,進來身邊還多帶了個女的來。西勢皇宮內的人不認識月蟬,都隻當她是給尉遲長滎打下手的醫女。

月蟬也卻是算是在給尉遲長滎打下手的,不過更多也是為了看一看貽蘿。

一日,尉遲長滎如同往常一般給貽蘿診治完,貽蘿又躺回太師椅上發呆。

尉遲長滎將東西收回藥箱子裏,又看了看四周。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邊上無一侍衛婢女在。

“明明好了為什麼還要繼續裝瘋癲?”話一出,月蟬一驚。

前頭的人卻依舊還是發呆的樣子,仿佛完全沒聽見有人在和自己說話。

尉遲長滎繼續逼問下去,“我是給你治病的,你的病情我最清楚,雖然不能確定你是什麼時候好的。可是現在血脈是完全通暢了的。說,為什麼要這樣?”

月蟬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目光呆滯的貽蘿,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娘娘?”

尉遲長滎已經斷定她是清醒過來了的。貽蘿與宋離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知道她是自己逃出宮的,猜測隻怕是她自己不想跟著回梁國。隻對著月蟬道:“你留在這照顧她,我明天再來。”

月蟬點了點頭。

尉遲長滎走後,月蟬又朝貽蘿喚了幾句,見沒得到回答隻得作罷。直到夜深了才扶起她回屋子裏去。

深夜,祗吾就著燭光將宋離給的那張紙拿出來看。

原是宋離將舟弦拿貽蘿的事威脅他的這件事寫在了這張紙上。另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祗吾皺了皺眉頭,將紙燒掉,又自顧自的笑道,“昌和兄啊,這回你可又要欠我一個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