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擺好姿勢,待場上完全安靜下來。

宋離不以為然的看著,舟弦倒頗有一番做好準備的樣子,實則心下已大樂。

一排水袖桃衣舞姬靜立於前頭。曲還為奏,就有幾聲大鼓音起,頭排舞姬應聲舞動。

絲竹箜篌聲伴隨著伶人歌語,如夢幻影,又混合了一些西勢特有的民族樂器。倒不顯突兀,竟別有一番風味來。

後排舞姬手中紅扇婉轉,眾人已陶醉在這美妙的音樂同舞蹈當中。

隻見中間赫然現出一位紅衣舞者來,額中三點花瓣顯得妖豔異常,一抹輕紗覆於麵上,雖不見容貌,卻莫名的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美感撲麵而來。

紅衣舞者腰間小鼓隨著台下伶人大鼓敲起,腳下起舞成風,身姿旋轉飛揚,台上燈火仿佛隻為她一人而亮。即便知道台上那人是她,宋離感歎之餘,袖下雙手也不覺微微握緊。

舞者紅裙翩然間飛起,如那浴火中的鳳凰,又如那梁上的飛燕。

大鼓重聲隨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跳裏,台下眾人一時間都看得呆了。便連準備觀察宋離好戲的舟弦也有點癡癡的看住台上那紅衣舞者。

宋離緊盯著她,強壓住情緒。他知道舟弦的意圖,也知道舟弦會想要拿她羞辱他,不想她收拾出來竟如此好看,如此會舞。一時間心裏莫名上升起一股怒意,好像是屬於自己的什麼寶貴東西被搶了一樣。

原本準備待嘲諷之意觀看宋離臉色的舟弦也一時被吸引了過去,絲毫分不開眼神。

一舞畢,場下安靜無一聲,卻都是已經看呆了。舟弦身邊的奴官最先反應過來,輕咳一聲。下邊眾臣掌聲如雷響起。

貽蘿領著身後舞姬跪下身去謝禮。舟弦看了看她,也隨之鼓了鼓掌,“今日梁國與我西勢大宴,這個舞跳得甚得朕心。來人啊,重賞!”

奴官示意下去,隻見舟弦又指向她道:“你叫什麼名字,跳得這般好,朕定要好好賞賜一番。”

隻聽得她無任何情緒的答道:“餘素敏。”然而這話卻非她所願,隻因她早前被種下西勢的牽語蠱咒。此時言語皆是被人控製了的。

話一出,場中眾人好不驚訝,尤以梁國自己這邊的使臣最甚。眾人皆微微朝宋離這邊側目過來。舟弦倒是一拍桌案,厲聲道;“哪個餘素敏,你給朕好好說清楚!莫盜了梁國左相千金的名去了!”

貽蘿揭開麵紗來,麵無表情的道:“梁國歇王之妻,左相之女,正是我。”話音一落,梁國這邊一個使臣立馬大聲道:“這不是左相家的二小姐啊!我是見過相爺家二小姐的,不是她呀!”

舟弦聞言也是一愣,不覺看向宋離。隻見他依舊風淡雲輕的喝著茶,臉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舟弦心中大怒,會意自己是又被擺了一道。看向台中的貽蘿,怒道:“竟敢冒充餘家小姐,來人!給朕把這個滿口胡言的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

場中幾個年輕的官員不由得心中感歎,如此佳人便要香消玉損了,實在可惜了。

貽蘿心下一緊,趁著侍衛來抓下她間,一把站起來看向宋離。宋離的眼光卻沒在她,她氣結,雙手已經叫侍衛拿下。她死死盯住他,他卻始終喝著茶。

舟弦心下終是好受一點,隻道弄死他的情婦也不錯。不過,剛剛那一舞,著實也是讓他驚豔了一把。這個女人……他微微瞥向周邊奴官,看去剛剛貽蘿的地方。那奴官跟隨他多年,立即會意。隨即恭退下去。一番動作也不明顯,場中無人注意。舟弦拿起酒杯來舉向宋離,笑道:“倒是開罪歇王與梁國相爺二小姐了,朕以酒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