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熱,許是走得急,盧顏額頭上有細汗,他徑直地坐上司徒苗身邊的空位,拿起司徒苗麵前的沙拉嚐上一口,頓時五官一皺,“甜得發膩。”說完將沙拉擱置一邊。
知道司徒苗不喜歡太甜的東西,盧顏重新點兩份鮮榨的果汁。
“說吧,你怎麼來的?”偷偷跑來竟是沒告知他一聲,盧顏動手捏了捏司徒苗的手背。
在司徒苗張口前,趙爾靜搶話道,“她是來捉奸的。“
司徒苗全身一僵,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麼。
“她不放心你,特意約我聊天,上次拉鏈的事,你應該還記得吧。”趙爾靜委委屈屈地申明,“盧顏,我不喜歡被人誤會。”
“苗苗……”盧顏轉頭看著司徒苗。
想起那天雨幕裏聽到的對話,昨晚令自己煩亂的畫麵在腦海裏飛快的閃過,而此刻見到盧顏探尋似的目光,司徒苗心有悶氣,站起來拉開椅子,拿起桌上的錢包,徑直地走出奶茶店。
盧顏很快追上來,在她身後亦趨亦步地跟著,“你怎麼了?我和趙靜爾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苗苗,你不相信我嗎?”
這句解釋無疑是火上澆油,手機微震,司徒苗點開信息看,正是趙靜爾發來的,內容無疑是在炫耀盧顏相信了她的話。
“苗苗,”盧顏拉住她,“你到底信不信我。”
“你鬆手,”司徒苗平靜地命令,氣氛凝固了幾秒,盧顏無所適從地將手鬆開,她驀然一笑,笑容有些酸楚,“你又相信我了嗎?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鳳凰城,我來這隻是來旅遊的,可你呢,你有兄弟,你有家庭,現在你有紅顏,你一次次把我排在最後,你說你愛我,然而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位置。”
話完,她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腳步加速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他追在她身後喊她,然而鳳凰城的小路曲折,遊客輕易地將兩人衝散。
回到旅館,不由分說地司徒苗開始收拾行李,陳衫兒有一個遠房姑媽住在附近,她已經過去那邊,可能要多留幾天,旅館隻有袁圓在,正拿著手機修昨天的照片,見司徒苗回來就收拾行李,大呼,“臥槽,你幹嘛!”
“我要回去。“她現在連呼吸這個地方的空氣都感到悶。
“不會吧?”袁圓從床上跳起來,“這才一天你就走啊!”
“對,”行李簡單,她幾下就收拾妥當,“你去找陳衫兒玩兩天吧,我先回去了。”
“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算了,我陪你。”袁圓說著在地上找鞋穿上。
“沒必要,你玩吧,我不想做你的拖累。”
“說的什麼話!”瘋子衝過來掐她一把,“你這麼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我忍心丟棄嗎!”
說著頭一甩,叮當響地收東西。
她突然要走,袁圓隻當她任性,不過卻總是格外包容,哪怕再離譜。
誰也沒有料到,就在歸途的大巴上,袁圓突發身體不適,冷汗沁沁的程度驚得大巴司機給120撥打電話,可是送到醫院,因為錢不夠,醫生不能開藥。
“您先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病,嚴不嚴重?”看坐在椅子上膚色蠟白,疼得不時哼唧的袁圓,司徒苗著急地追問醫生。
“不算大事,闌尾炎複發,這次需要動手術摘除,你先盡快把手術的錢交上。”後麵還有人排隊看診,醫生並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袁圓一個人身上。
闌尾雖說是小病,可是一旦疼痛起來,那也不是一個女生能挨住的,偏偏袁圓還反過來笑著安慰驚慌失措的司徒苗,“沒事呢,就跟蚊子咬似的,你急什麼。”
明明已經疼得臉上毫無血色,司徒苗的眼淚被這話一下子刺激出來,即使是這種時候,袁圓第一時間在乎的,永遠是對方的感受。
“我何德何能,能認識到你這樣的好朋友!”司徒苗衝到門外,她站在走廊上一個個翻電話薄,這陌生的城市,她孤立無援,而銀行卡上的資金更是不夠,她第一次為自己的貧窮感到悲哀。
“我卡上一千左右,陳衫兒能立即轉過來五百,加上袁圓的八百,一共兩千三百塊,可還是不夠。”她急得跺腳,每過一分鍾,袁圓就要多忍住一分鍾的痛苦。
該怎麼辦,她終於選擇妥協,拉下麵子撥打盧顏的電話。
嘟——嘟——
忙音——
再然後是歸於死寂。
一霎那,好似一根稻草徹底壓彎司徒苗全部的自尊,心上升起陣陣涼意。
最後解決事件的是邱敏,司徒苗能聯係上的好友中唯有的幾人,聽說是袁圓生病,她們之間過節是有的,可她沒記在心上,電話結束,不過五分鍾就有院長模樣的男人過來親自探問,連這個小手術都是他親自操刀。
這也便是家大業大人脈極廣的好處。
突發此事,不得已司徒苗要在這裏多待上幾日了,因為有邱敏找好的關係,醫院給袁圓安排的是單人房,旁邊有一張專門提供給陪護的折疊小床,白天司徒苗負責給袁圓買飯倒水,晚上就蜷在小床上將就。
袁圓挺過意不去,直嚷著,“四天後出院,我袁圓保管把你當慈溪伺候,我就是你的小全子,您一聲吩咐,指哪奴才幹哪,倒夜壺都沒問題。”
“還有力氣調侃,說明恢複的不錯。”司徒苗把杯子整理好,“我出去買點水果,等會回來。”
袁圓手一揮:“去吧,小全子。”
司徒苗舞拳,“回頭收拾你。”
萬萬沒想她一出門,會在這個處處散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和盧顏遇著了。
他錯過了她最期盼他能給予她安慰的時刻,此時出現又有什麼意義,司徒苗當作沒有看見,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
“你去哪?”他開口的嗓音沙啞,伸過來拉住她胳膊的手都是冰涼的。
司徒苗沒有理會,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徑直地走下樓梯,他便跟在她身後,她去超市,他跟著進來,她去排隊結賬,他搶著付錢,又搶著幫忙拎東西。
回到病房裏,他站在門外,司徒苗把門關上,動作頗為粗魯,袁圓一驚,詢問,“門外是不是有人?我咋好像看見妹夫了。”
司徒苗頭頂烏雲地給她削水果,刀子寒光閃閃的,袁圓果斷閉嘴,沉默是金。
整整一個下去她待在病房裏沒有出去,後來有人敲門,司徒苗遲疑地將門打開,是過來送外賣的小哥,把包裝精致的飯菜一份一份地拿到桌子上,都是適合病人吃的營養套餐。
“我沒記得我有點。”司徒苗神色冷冷的,小哥嗬嗬一笑,“病房號我沒看錯,是姓盧的一位先生……”
“拿出去。”司徒苗說的絲毫不留情麵,袁圓解圍道,“我都餓死了,管誰點的,反正能吃。”
“那你吃吧,我不吃。”
“苗苗,”盧顏不知何時站到門口,送外賣的小哥離開了,他說,“你身體底子不好,別折騰,吃一點吧。”
“你管我如何,你又是我誰。”司徒苗頭也不抬地回。
盧顏呼吸加重,似在極力克製,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隻要她沒事,隻要他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看著她埋頭苦吃的傻樣子,他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她幸福的枕在他肩頭上的樣子了……
一起走向未來吧,管他風雨坎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