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一響,司徒苗急不可耐地帶盧顏離開教室,走廊上一路都有人側目。
“這個好吃,你看看。”坐進餐館,盧顏討好似的把菜單遞到她麵前。
“嗯,好。”符合司徒苗清淡的口味,她覺得不錯。
盧顏喊來服務員,女服務員笑眯眯地介紹道:“今天是情人節,這裏有做活動,凡情侶在這消費過百以上,本店送情侶手機鏈一對,二位有沒有興趣參加一下呢。”
“喲,“盧顏走過來拉司徒苗起身,問服務員,“可以先看看嗎?”
“可以。”
“那我們看看吧,”他見司徒苗點頭,便興致勃勃地帶她過去,隻是小飾品而已,但也許因為意義不同,兩人格外地關注。
手機鏈就放在收銀台旁的展示櫃裏麵,各種卡哇伊的動物造型,看起來親切又活潑,動物們的胸前綴有亮晶晶的水鑽,被燈光照耀,流光四溢。
比想象中的要精致,盧顏指著櫃子裏一隻吐粉色舌頭的小狗,“選這個,你的生肖。“
“好可愛……“不等司徒苗話說完,盧顏手機鈴聲作響,他示意他要接下電話,不過接通幾秒,為避旁人,他走到餐廳偏僻的角落。
司徒苗繼續挑選飾品,覺得好幾個都很適合盧顏,正糾結時盧顏回來了,麵色十分難看,“抱歉苗苗,我要先離開一下。“
“是怎麼了嗎?“司徒苗問他。
盧顏沒有回答,卻隻說,“菜我有提前訂好,你喜歡哪個飾品先拿吧,我離開一會。”
他走得匆忙,絲毫沒有察覺司徒苗的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
兄弟的事,她是外人,然而這次又是什麼事要將她隱瞞?司徒苗麵對滿桌的菜肴無半點胃口,她覺得自己貪心了些,可戀愛裏的人,往往像隻走在冰麵上的貓,經不住任何的風吹草動。
新來的客人去櫃前挑選飾品,司徒苗瞧著旁人的熱鬧,更覺飯菜難以下咽,索性早早地離開。
等到晚上她再盧顏打電話,畢竟當時看他的臉色肯定是有急事,她擔心盧顏是否出了什麼狀況。
“苗苗,”電話那頭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和你細說。”
徒苗心有不忍,連續囑咐他好好休息這才結束通話。
隔天,盧顏給司徒苗發了一條短信,隻說這兩天可能沒空回學校,但絕口不提原由。司徒苗索性任他這樣,果然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沒怎麼見到盧顏的人影,她也牽掛了幾天。
有天旁晚她從宿舍外麵買完零食回來,在宿舍門口突然撞見好久不見的邱敏,對方臉上依舊是清冷的神色,清湯掛麵式的短發打理的整潔,穿著時下流行的一條複古的青色裙子,長度及其腳踝,上麵隻落出一對瘦長的胳膊,整個人顯得人有些纖細瘦弱,她衣服的胸前別有一個藍色的水鑽胸針,忽閃忽閃的,倒增添了些精神。
“上次宿管阿姨說,你回宿舍要去她那登記一下。”既然碰麵了,司徒苗幹脆把宿管阿姨的話先帶到。
邱敏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大好,”見邱敏走路的腳步虛浮,司徒苗上前攙扶她一把,結果觸碰到她的皮膚,司徒苗驚道,“你身體怎麼這麼燙?”
說著手撫上她的額頭,“你發燒了,要不先去醫務室吧?”
邱敏搖搖頭,破罐子破摔的語氣,“病就病吧,大不了死條命。”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扶你去醫務室。”她說著,把邱敏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也許是病得厲害,邱敏沒有掙紮的力氣,連拽帶拖的被司徒苗一路扶著。
因為醫務室的位置偏僻,路程至少半個小時,攙扶一個體重不亞於自己的病人,司徒苗肯定是吃力的,額頭上明顯有汗珠滾落下來。
好幾次邱敏說算了吧,但架不住司徒苗的堅持,這個女生意外地固執,邱敏想她們頂多算半個室友吧,一般人能詢問一句算是心好了,而她自知自己的名聲,認識的人躲都來不及,生怕沾惹是非,偏偏司徒苗是毫不在意地要幫她。
夏季隱隱地要來了,風中帶著這個時節特有的潮濕氣息,路旁的樹葉翠得濃鬱,和天際的赤紅晚霞相對,邱敏模樣虛弱地問司徒苗,“你為什麼要幫我?不怕你和我走得近別人說閑話嗎?”
“幫人還需要理由嗎?”司徒苗腳步略顯艱難地往前移,“你我既是同學,又是室友,別人要說就說吧,身上又不會少塊肉。”
“沒想到到頭來,我爸媽都對我嫌棄幾分,你卻是實誠地對待我,“好似覺得諷刺,邱敏冷笑了一聲,無意牽扯到病痛,又連連咳嗽起來。
對於司徒苗的這份情誼,她此刻是記在了心裏,有幾分珍惜的意味。
後來到了醫務室,老大夫說再耽誤一會,邱敏的感冒絕對要轉成肺炎,比現在嚴重得多,說著連忙地給她準備掛吊針,額頭貼上退燒的藥貼。
“晚上估計你還沒吃飯,我去買點粥來。”扶邱敏躺上病床,司徒苗又忙著要出去給她買晚餐。
“苗苗,“邱敏喊住她,看她替自己忙前忙後,邱敏張了張唇,醞釀了片刻,說,“以前我覺得無論誰是如何看我都無所謂,可我今天隻想和你說……”
邱敏欲言又止,司徒苗笑道,“你說吧,我聽著,不想說也沒事,我無所謂。”
“不是,苗苗,你聽著,我不是小三,更沒有被人包養,我隻是喜歡上一個大我很多歲,可惜並不愛我的人,我既不拿他的錢,更不是要得到他的其他什麼,我和傳言裏……”
“我知道。”司徒苗拉過她另一隻沒有掛吊針的手,捂在手心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過,你以後還是要多考慮自己,你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沒必要把自己逼到現在這樣的困境。”
從她第一次和她搭話,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挺直背脊,好像在做一種與俗世對立的抗爭,她便一直深信邱敏的為人,有的人哪怕從不為自己辯解過一句話,但那行為舉止、談吐的風度早能證明一切。
司徒苗的信任對於邱敏來說何嚐不是一種感動,事實上因為這件事,她和父母鬧得關係僵化,她一氣之下搬到學校,最近被說教得不行,迫不得已跑到其他城市停留一段時日,連學校也不願意再回,終於是傷透了父母的心,眼下連她高燒都懶得問津了。
或許正如司徒苗所說,她何苦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受盡流言,那個男人不愛她,她也沒必要繼續作賤自己,那些他送她的書,回頭都統統捐給學校的圖書館吧。
陽光的餘輝灑進病房,火般的顏色,添上不少暖意,看邱敏緩緩閉上眼睛假寐,司徒苗拉開房門,步伐放輕的離開房間。
邱敏生病的事很快像個插曲波瀾無驚地翻過,隔幾天司徒苗上課回來,看見邱敏的床鋪被清理幹淨,除了少量的衣物其餘什麼都沒有留下,她到班級的微信群找來邱敏的聯係方式,問她是不是搬了出去。
那邊頭暫時沒有回複,下午路過超市門口,天空開始淅瀝瀝地下起小雨,因為沒有帶傘,司徒苗站在超市入口前的屋簷下,遇到同樣跑過來避雨的李蜀,有段日子沒見,不知道是不是白莉娜出國的緣故,李蜀的樣子清瘦了不少,給人的感覺也變得淡漠了點,不再似以前大大咧咧,笑起來沒心沒肺的熱血會長。
司徒苗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李蜀拍了拍黑色球服上的水珠,主動和她搭話,“嫂子最近很忙嗎?“
這“嫂子“兩字讓司徒苗愣了幾秒,這個工夫李蜀又說道,“你是盧顏的女朋友,喊你聲嫂子很正常,你這呆愣的表情太好笑了。”
司徒苗尷尬地不知道怎麼應付,李蜀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嫂子如果不忙,多關心一下盧顏吧,最近他家裏出了一點事,他應該著急得幾天沒合眼了。”
“什麼事?“司徒苗眉心一跳,語氣急促地詢問。
“盧伯父病倒了……”
這話剛落,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司徒苗衝進雨幕中,她往校門那邊跑,李蜀還說盧顏家裏情況特殊,他爸爸繼承的是他媽媽董事的位置,這原本就令舅家不滿,這次他爸爸住院,公司裏棘手的事少不了盧顏去應付。
可司徒苗關注點不是在這個上麵,她擔心的是盧顏的心情,上次去他家,表麵上盧顏和盧伯父的關係好似水火不容,然而實際上,那不過是男孩子敬畏父親的一種方式,當作想超越的敵人,那樣的敬畏。
她怕就怕盧伯父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有提早安排盧顏進公司練習的事,如果真是如此,盧顏該會多內疚自己當初一意孤行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