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動。“新來的女人,我不信。女人哪有能打的?”
“真的。聽說是上麵某個頭頭派來的。所有人都怕她三分。包括趙老板在內。除此之外,為了防止楓葉山莊的人,頭頭還派了別人來。”
我心中一凜。
突然一個人快步走來,在大廳的頭目耳旁說了什麼。那大廳的人照猜是打手的頭子,和對方低聲私語片刻,匆匆走了。隻留下兩人照看大廳,剩下的,都跟著他往後奔去。
我心裏疑惑,從懷裏,摸出煙盒,掏出香煙,塞入嘴角,按下打火機,點燃香煙。說自己累了,要去後麵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泡袍溫泉。
那個女子帶我穿過後門,向前走了百十步,上了代步車,抵達山穀,來到溫泉旁。
她去換了泳裝。
我坐在躺椅上,說再抽根煙,讓她先下去。
她在水池裏,催促著我。
我說:“來了小偷了。我看到保安朝後麵跑。這裏不安全。老板恐怕沒你說的利害。”
女子不耐煩,說:“你放心吧。這裏安全得很。”
我假裝還是很擔心。
“老板每天都坐鎮,哪個敢來惹事?我私下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聽說,最近上頭還派來了一個極厲害的高手。你放心吧。”女子說。
“高手?哼,你隻不過是個下人,知道這些?”我故意激她。
她果然中計,“呸。你不懂別亂說。前些日子,老板的人和楓葉山莊的人打了起來。老板的老板便派了個人過來,說是保護什麼東西。”她低聲說,“我雖然不是打手,但我知道的,比打手多得多。”
我們都沒料到這裏還有一位高手。可是,現在無法通知大家了。
“我才不信。你胡說,你見過她麼?她長的什麼樣?”
“信不信由你。——那個後來派來的男子麼,我沒見過。不過,之前那個女子,我見過。她的手段十分厲害,殺人不眨眼,眼神就好似刀鋒一樣。”
我借口去上廁所,悄悄溜走,順手用清潔處的墩布的木棍,卡住通向溫泉包廂的小水池的門。
我剛要離開,轉念又想,風塵女子也是無辜的。拿開了木棍。掏出錢,讓附近的服務生告訴山溪旁的水上樂園留下一個漂流皮艇,說一個叫楚楚的女子要玩漂流,請人送她安全順流漂下山。
我掏出香煙,快步返回賭場,朝大廳的三層走去。
兩個打手走過來,示意我止步。
我向他們揮揮手,借火,突然揮動拳頭,把兩人打暈。
我把兩人拖入衛生間,換上其中一人的衣服,悄悄走入鎦金門,潛到一間房的一側。那裏的一麵牆是寬敞的單向玻璃,正好朝向賭博大廳。
這兒就是老板室了。
我聽到趙祿和一女子的對話。全半山也在場。另一男子背對自己,靠在牆上,則看不到麵孔。
“本來太歲命令咱們活捉洪可馨,消滅他們的莊園基地。現在失手了。洪可馨下落不明。還損失了三位好手。昨天,太歲已經怪責下來了。你說,該怎麼辦?”聽聲音,是趙祿。
“這是我的過失,我會親自和太歲解釋,用不著你多心。”聽聲音似乎是盤梅,但沒看到臉,不敢確認。
“這就好。你的錢呢?——湊齊了嗎?”趙祿轉頭問。
全半山說:“請過目。”
趙祿吩咐旁人點算,人說錢不夠。
全半山神色有些驚惶,“要不是幾個月前,被陳強和鐵成毀掉了娛樂城,燒了幾千萬,決不會拖到現在。——請您和太歲大人說句好話。”說著又掏出一把金條,塞給趙祿。趙祿哼地一聲,把金條收下,大聲斥責他:“你以為,太歲先生是那麼好蒙騙的嗎?搞不好,我們都要掉腦袋。拿了你的金條,我可要擔很大的風險。”
全半山唯唯諾諾。
旁人則不為所動,沒有收他的賄賂。
“我們毀掉了莊園,拿回了一號頭子需要的東西。這一功,一過,也能互相抵消了。”女子說。
我悄悄側頭去看,趙祿坐在鎦金太師椅上。他身後的牆上是一個巨大的鎦金龍浮雕。這黑龍堂本來叫做黑龍山平刀門,自並入清龍會後,降格成了堂口。它與全半山的青龍堂是清龍會南方兩大堂口,稱霸一方,每年獲得的收益頗豐厚。
趙祿坐在椅子上,說:“聽說,他們在西邊雪山藏有黃金,武器。還有一秘密東西,與一號頭子有關。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號頭子要千方百計將它拿回?”
“不該問的別問。辦好這件事,到時候,上了位,我們就不必再屈居人下,看別人臉色了。”女子說,“現在各路人馬已經知道東西在我們手上,必定會來搶奪,你們千萬不能失手。”
趙祿點燃雪茄,站了起來。他身材不高,但頗為健壯。“這個機會,我會把握住。”
“現在,太歲吩咐,不要和太子等人翻臉。要用毒品,女色麻醉他。哼,雖然他收容了杜赤焱,但他不是咱們的對手。不是不對付他,時候還沒到。”女子說。
“對手?難道我們不是夥伴?”
“別傻了。雖然當年一號頭子培養了三個太字輩的手下。一個已經被宗先生除掉。如今隻剩下太歲,太子。可說是同門,實是對手。太子無時無刻不想除掉咱們的頭頭。咱們頭頭暫時不想和他翻臉。現在,他收留了一號頭子的對手,甚至想除掉一號頭子,是自尋死路。”
女子走到玻璃牆旁,望著賭場,“哼,其實,不出太歲所料,洪寨主還沒完成交班就去世了。為了防止幫會分裂,她們一直對外隱瞞這個消息。現在莊園正在內鬥。周喜兒和洪可馨互相不信任。雖然我們重挫了對手,可現在洪可馨手中持有譯碼器,大家無論使用什麼手段,務必將之取得。”
“大家聽太歲之命,今後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不在話下。”
趙祿和全半山低頭稱是。
我暗暗納罕,“原來洪可馨也有自己的算盤。”
女子繼續說:“趙祿,你隻襲擊了那兒,拿回數據,但沒得到譯碼器,算有過失。這次是你唯一挽回的機會。否則,誰到了太歲麵前,都不好給你求情。”
全半山說:“沒有譯碼器,那些數據隻是一文不值的廢品。”
趙祿抽著古巴雪茄,顫抖著說:“是。”
女子說完,拿起桌上水果盤的葡萄,拋幾顆入口,提起水果刀,舉起一隻甜瓜,手連連垛去,把瓜砍成三塊大小相等的部分,拿了一片,出門去。另一個白西服男子也在裏麵,是賭場裏見過的。他靠在牆角,滿臉醉意,始終沒有說話,見女子走了,也搖晃著,離開了經理室。
趙祿大怒,隨手把桌上的一隻花瓶一拋,砸個稀巴爛,然後抓起幾個手下,拿他們當人肉沙包,狠狠打了幾拳,打得手下吐血,再令他們清理地板的碎片,狠狠地罵:“太歲究竟要做什麼。派這個醉鬼來老子這兒白吃白喝!”
全半山低聲勸說:“噓,小聲,他可是太歲身邊的紅人。太歲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太歲自然害怕那東西有差錯。”
“你是說,呂萬送來的,目前暫時放在這的東西,裏麵真的放有與一號頭子有關的文件?”
“小聲。”
趙祿哈哈大笑,站起來,走了幾步,“我就知道,太歲大人有本事。有了它,我們就能找到兀鷲崖鷹殿的東西。太歲當一號頭頭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來。到時候,再也沒人可以和我們抗衡。我們有花不完的錢。用不盡的好東西,玩不盡的女人。我就知道,跟著他老人家,前途無量。”
“沒錯。哼。上次,我的老仇家,海港區的東兄不肯歸順。立刻被他下令除掉。這就是不識時務的下場。東兄不知咱們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還當我們是過去的幫會,隻能在他麵前俯首稱臣。十年了。地盤終究還是落到我們手上。這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真實寫照。”
“不,是順太歲者昌,逆太歲者亡。”
全半山笑了起來,“等太歲大人飛黃騰達,我們也跟著雞犬升天。太歲對打打殺殺的事,不是很在意。他隻要錢。咱們可以在此地坐大了。”
“哼,你這麼想。真是,太小看太歲了。”
全半山一臉茫然。
“太歲,難道就僅僅指望著一統江湖?你也太小看他的遠大抱負。”
“如今,周喜兒的力量依然不弱。她繼承了華伯的勢力,野心很大。而且,至今宗夏的手下中,最強的敵手,還沒出現。而且,紅葉堂的許多元老及手下都歸隱了,雖然他們之間有過節,但依然是手足難分的。在危機中,必然會抱團連手抗衡太歲。”
“那又怎樣?要我遇上了,提他的頭去見太歲。”
我低聲說:“不自量力。”
他們舉起酒杯,笑著慶祝。
趙祿的一隻手是鐵臂假肢。鐵臂內安裝了彈簧刀。他和全半山本是兩個死對頭,後來因都給太歲辦事,由利益驅動,才了結了過去的江湖恩怨,成了同仁。他們也知道,清龍會黑龍堂隻是財團旗下的一個工具,自己名頭叫堂口大哥,其實隻是一條走狗。可是,他們又無法抵抗太歲的威勢。過去凡有敢反太歲的人,都死得淒慘。所以,他們這些強人也隻好屈從聽命於次級核心組織中的太歲,當了拿錢辦事的外圍組織。得到豐厚利益回報後。他們愈發感覺自己需要太歲這個靠山,而太歲也需要他們這些犬牙。彼此利益共沾,因此沆瀣一氣,鼠蛇一窩。
我隱約覺得,他們背後的老板太歲很不簡單。那一定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隱姓埋名的隱匿行蹤的神秘的幫會頭子。
我有些失望,在這裏找了半天,也沒有阿良的蹤影,也沒見到嶽威。